夕阳的光长长地投射在病房门前，照在了蜷缩身体、捂脸痛哭的老爷爷身上。

这一刻，仿佛在状诉着人贩子的残忍。

也状诉着，这对有情人的遗憾。

31

奶奶苏醒后，插着管虚弱地朝我笑弯了眼。

瞧见旁边的老爷爷，还不忘用嫌弃的声调打趣道：“以前可没见过你这么感性，怎得到老了反倒在这哭哭唧唧的。”

老爷爷握着奶奶的手一刻也未不撒开，时不时还是换只手抹把眼泪。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快过去。

转眼间，我又得投身于自己的奋斗之中。

有了老爷爷，我再也不用担心奶奶没人照顾了。

我的专注力更上了一层楼。

在高二的期末考，我甚至冲上了年级前五十名。

老爷爷为了方便照顾奶奶，在县城里租了房子。

奶奶痊愈后，老爷爷想过把她接回原本的Z市。

但不管老爷爷怎么劝说，奶奶还是死活不肯跟他走。

我明白，这其中有我的缘故。

自然，老爷爷也能看出。

最后老爷爷和奶奶各退了一步。

等我高考完，奶奶就跟着老爷爷回去。

32

爷爷租了一间颇有年代感小院子的屋子。

院子里种满了奶奶喜欢的玫瑰花。

他常常推着奶奶到院子里在夕阳余晖下赏花。

也是在这里，我在有生之年过了个最快乐的年。

自从奶奶做了手术后，身体每况日下。

照顾我的重任，被安排在老爷爷身上。

老爷爷做饭也是一绝的。

闷烧炖煮，没有一样不在行。

每当我周日下午回家，他总是不计成本地给我做一大桌子的菜。

送我上学，也得推着奶奶亲眼瞧见我上公交车才安心。

我在车上瞧着两位老人家背着光慈祥的笑容，心里胀胀的。

夏日炎炎，窗外的蝉声长鸣。

三模的成绩出了，我还是没冲上年级前十。

不过没关系，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高考这天早上还是朗朗乾坤，下午便阴沉沉地下起了暴雨。

开考前，我望向外面黑压压一片。

天上的乌云沉重得仿佛要压向地面，宛如我脑海里沉甸甸的知识。

也是这样的天气，当年奶奶拿了一块破雨衣守在门前的玫瑰花。

大颗大颗的雨水砸在奶奶的身上。

那时，我真的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奶奶这般去守护。

现在我明白了。

那是奶奶内心唯一的净土。

发卷的声响把我的思绪吸引回去。

我也沉浸在这决定我命运的考试之中。

暴雨倾注而下，宛如此刻一下子释放知识的我。

收卷声响起，我恍如隔世。

三年一去不再复返。

33

我的高考结束了，奶奶也该兑现承诺了。

本来乡下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带走的，可是奶奶不顾我和老爷爷的劝阻。

非要回去把那株玫瑰带走。

我和老爷爷拗不过她。

在高考出成绩这天，奶奶在老爷爷和我的陪伴下回去了。

那棵玫瑰生长得还是一如往常得生机勃勃。

这自然离不开春寡妇的悉心照料。

这天正巧是我弟的大喜日子。

因为当初我妈没把我卖出去，凑不齐彩礼给我弟娶媳妇。

只能拖到现在才凑够钱摆酒席。

我们推着奶奶出来的时候，村子的人聚集在一起。

一开始村子里的娘婶们也只敢偷偷摸摸地讨论。

“一早就听说他家的事儿了，没想到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