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不忘补上：“我看你家婆就是把钱藏着掖着不给你们，不然哪那么多钱要供这丫头念书咧！”

我不予理会。

但心里早就暗暗发誓，定要考上一中给她们瞧瞧。

13

很快，中考这天来了。

我妈把陈大娘那天的话放在心上。

中考那几晚，我妈天天来闹。

她跟我奶奶要钱，说弟弟要上高中了，家里钱不够。

说奶奶偏心，做的事也不合规矩，居然要供个女娃上高中也不肯供男娃。

可是奶奶哪来的钱呢？

平日里也只能靠别的人来我们村收粮食时，卖几个钱。

农闲时就做点手工活度日。

翌日出发去学校前，奶奶打量了我煞白的脸良久。

当晚还是给了手心里那丁点积蓄出去。

我那所谓的妈拿了钱也不罢休，非说奶奶不止这点钱。

而我中考受影响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春寡妇见我路过，关心地问了一句：“考的怎么样了？”

陈大娘便抢在我先头回答：“哟！这小脸白的，应该是没戏了，你当一中那么好考啊？”

“还不如早早嫁人算咯，像我家闺女换来了一层楼咧！”

我惨淡一笑。

春寡妇啐了一口陈大娘：“你真当你闺女去享福啊？天天舔着个脸说自家卖姑娘的事迹，什么人呢！”

14

奶奶看我失神落魄的，更是一句话都不敢问。

一声不吭地继续做着手中的手工活。

过了会又去料理她的玫瑰。

我抬起头，正瞧见她嘀嘀咕咕地朝着玫瑰说话。

我妈破天荒地过来，好声好气地安慰我。

“佳佳，考砸了也没关系的，妈给你安排了头好亲事，隔壁村那黄家就不错！家里富得流油咧！”

我听了后蹙紧眉头，喃喃道：“隔壁村姓黄的就只有那个30多岁的瞎子老头。”

我妈笑得灿烂，“哎，就是他！虽然年纪大点，但年纪大点懂得疼人！你是过去享福咧！”

我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在抽卷烟的爸爸。

一下子我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要卖了我。

我把手从我妈手中抽回。

情绪有些激动，“我不嫁！哪怕我考不上一中也不嫁！我宁愿进厂打工去！”

我爸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站起身来，把烟一砸。

“让你嫁谁就嫁谁！轮不到你这个丫头片子说话！”

我奶带着村书记杀到。

从未红过脸的奶奶暴怒：“你们家毁了我一辈子就算了，现在还想祸害我的孩子！”

村书记站直身子，声厉严词道：“根据我国法律，佳佳还没到结婚的年龄，你们敢强行嫁娶的话，我们就报警处理。”

“现在可不比以前，县城里管事的可是换了一批新人员了。”

我爸听到要报警，霎时变成鹌鹑般。

悻悻地拉着骂骂咧咧的我妈离开了。

15

可是不久后，喜宴还是举办了。

那是我血缘上的二姐。

我妈怕二姐重蹈覆辙大姐的做法。

怀孕了就没有个好价钱了。

连忙把她从厂里唤了回来。

不过她要嫁的对象是隔壁村夏婶家游手好闲的儿子。

反正二姐自己点头了，村书记也奈何不了我的爸妈。

只是我的心中难免悲凉，那不过是另一个可怜人进了火坑罢了。

举办酒席这天刚好是公布成绩日子。

我在酒席上局促不安地坐着。

王大娘柔声问道：“佳佳，今天不是公布成绩吗？考得怎么样了？”

我尴尬一笑，不是我不想知道。

而是我想向我妈借座机时，她讽刺道：“就你这货色还能考上一中吗？别浪费我家的话费了，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