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粗粝的手指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除了咬伤他，还记得其他什么特征不？”

我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她沉吟了一阵，只说了一句：“那以后，我送你上下学吧。”

7

到现在我才想明白。

在那个年代，既没有摄像头，我也没有那人猥亵我的证据。

即使奶奶带我去报警，这件事也很难有个是非公道出来。

那段时间，奶奶信守承诺。

常陪伴着我上下学。

她在余晖下，陪我重复走过一段又一段路。

田间的小道里，不少男童从我们身边经过嬉笑玩闹。

村子里的烟囱余烟袅袅。

奶奶上下学的陪伴终结于我上初一。

这天傍晚，奶奶回到家第一时间浇灌她的玫瑰花。

而我正和自己的作业做斗争。

外面传来了陈大娘的哭喊声。

“我的闺女啊！！你这是怎么了……”

我闻言挽着奶奶的手出去。

陈大娘的闺女在路边衣衫不整地抽泣，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校服。

春寡妇瞥了眼陈大娘喊天捶地的阵仗，有些不屑道：“怎么报应没报在你身上，让你家闺女给你受过了。”

8

由于陈大娘的闺女记住了那人的模样。

在全村人的力量下，很快就锁定了是隔壁村何家那个智力有问题的儿子。

何大婶对自己儿子的行为心知肚明。

但这次闹得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村的男人，觉得这次事情要是没给个说法。

那么以后隔壁村的人就可以欺负到我们村的男人的头上。

陈大娘为了浑水摸鱼，更是哭天抢地的。

何大婶的智障儿子盯着这么多人，忙躲着他妈身后傻笑。

他的手臂上，有一个陈旧的牙印伤疤。

无奈之下，何大婶只能一咬牙出八万块当彩礼把陈大娘的闺女娶了。

陈大娘听到后，竟真的答应了。

不哭也不闹，欢欢喜喜地和何大婶谈起了婚事。

陈大娘的女儿左不过也才16岁啊。

我妈在人群外低声嘀咕道：“真是瞎猫子撞上死老鼠了，早知道有这么多钱，我就该把之前那丫头的事捅出去，给她弟留个娶媳妇的钱也好啊！”

我在她身后听到了，感觉一阵恶寒。

饭桌上，奶奶便语气心长地对我说：“佳佳，你要好好读书，不然得一辈子困顿在这了。”

刚才的事确实对我冲击不轻。

我捧着碗，重重地点了点头。

即使当年我没被他们扔出去，恐怕经历了当年那事，我也会被迫嫁给隔壁村那智障儿。

9

这天爆竹声响遍了整条村子。

陈大娘穿着红色衣裳，笑得合不拢嘴。

村里的人纷纷恭喜她。

“陈大娘是熬出头咯，女儿的彩礼这么多，指定够加建个一层楼给儿子娶媳妇。”

我妈听到这话，坐在席面上酸溜溜地砸吧嘴：

“卖女儿换来的钱还那么高兴，谁不知道她女儿嫁的是个傻子！”

同桌的王大娘听到后，把话题转移到我妈身上。

“听说你家老大准备嫁人了，彩礼谈妥了没？”

我妈的笑容一僵，呵呵傻笑，“没呢没呢，我家不看重这些个的。”

春寡妇可不惯她，直接点破。

“听说你家老大中专毕业后，在外面打工不到一年就大了肚子，你家自然不能看重彩礼，不然囫囵个的谁要啊？”

我妈恼羞成怒，饭没吃上几口就气急败坏地走了。

我紧紧挨着奶奶，瞧见哭得不成样的新娘，穿着廉价布料的大红婚服被个只知道傻笑的新朗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