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一沓皱巴巴的钱，有十块、五十、五毛的也有。

奶奶给我瞧了一眼后，又埋了回去。

她用脚把土彻底踏实后，才小声道：“学费你就不用担心了，总之你别再想坐什么车去挖东西了！还不如去问问村书记，高中里有什么课程可以提前学。”

可是，哪有没发课本就先探讨学什么知识的呀？

19

等我参加一中的开学摸底考时，才知道奶奶有多明智了。

摸底考试，我的成绩排名在年级里倒数一百多名。

拿到成绩单的我，脑瓜子突然一嗡。

羞愧的感觉包围着我。

以前的我再不济，也从未倒数过。

周末，我把成绩单拿给奶奶签名时，她难免有些不悦。

“我早就跟你说过，去村书记那里探讨一下高一的知识点，你非不听！这可是倒数啊。”

陈大娘背着背篓路过，听到奶奶的训斥声，立马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

“哟，这不是考上一中的佳佳嘛？怎么成绩倒数啊？别应了你妈的话，考不上大学，把高中的学费白搭进去啊。”

我妈大老远听见，立马就从猪圈里探出个头来嗤笑道：“我早说这丫头不是读书的料，介绍的好人家还嫌弃呢！”

我的脸色煞白。

羞耻之意在我的心底里再次燃起。

奶奶恨铁不成钢地在成绩单上签字。

周日临行前，奶奶多塞了十块的生活费给我。

“喏，在学校的时候要好好吃饭，点个肉菜吃，好好学习啊。”

我在车上紧紧拽住那张皱巴巴的十块。

不知道这十块又是奶奶做手工，熬了多久的夜才赚回来的。

20

我鼓起勇气拍了拍正在埋头学习的同桌。

唯唯诺诺地问她是怎么先老师一步学习课程的。

她不耐地说自己暑假在补习班早就学过了。

这时我才知道，县城里的学生在暑假里都报了补习班。

别人聪明鸟还先飞了。

在高中里，老师是很少照顾差等生的节奏。

这就造成我陷入了一个无限的循环里。

这天，我拿着积攒了一周的题目找到村书记。

他哭笑不得地给我解答。

最后他一语道破我的困境：“你是不是不敢问老师同学啊？”

我绞着手，点了点头。

“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脸皮一定要厚，追着老师问，久而久之老师也就习惯了。”

我似懂非懂地应下。

回到学校，下课就腆着脸追问老师。

有时候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给自己多留。

很快，没有任何老师对我产生厌恶之情。

反而都在夸赞我的学习态度。

我的同桌也破天荒地开口朝我询问一些题目。

一来二往的，她和我成了互相解题的小能手。

21

高一的期末考试，我的成绩总算是进步了不少。

可是这对于我来说远远不够。

这个进步的速度太慢了。

往年一中上一本的只有年级前一百多名左右。

奶奶看到成绩单后，没再恼怒。

甚至还朝我鼓励了一番。

“现在还早，一切都有可能。”

伴随着鞭炮声，我还专注地捧着从同桌那借来做过的补习班试卷。

我爸妈拎着散装的糖果饼干过来探亲。

那糖果跟往年的一样，是小摊里卖得最便宜的那种红纸薄荷糖。

我妈瞧见我奋战的身影，冷嗤道：“再怎么努力还不是考个倒数？还不如省省心跟着你二姐夫的妹妹去进厂打工呢，你二姐现在都做到小组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