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们仨就推开阻拦，匆匆离去。不顾陆二爷在后面高一嗓、低一嗓的挽留。

及至走过侧门，出了陆府，站在路边等黄包车的时候，灰净才问道：“我们真的要走吗？”

我瞅了他一眼，随即抬袖子去使劲蹭他额头上的锅底灰，“不走，下午再见他。”

下午，县中茶楼。

陆二爷被听差引着上了二楼包间，见到我们，因为事先传了消息，他倒没有十分诧异。

及至把那条有眼睛刺青的肉甩到桌上时，陆二爷原地窜高大叫，“你们把它舌头扯下来一条？！”

“二爷，冷静，冷静！这是改了刀的猪肝，你细看。”

陆二爷这才平静些许，捏出西装上衣口袋里折好的手帕一甩，他捂住口鼻，另一只手用筷子挑起那片猪肝，左右端详了会儿。

“难道……居然……？”他声音颤颤，抬起眼隔着猪肝与我们对视。

师傅肯定地向他一点头，“我用符咒测了，后院没有鬼的迹象，但发现了这个。二爷，恐怕是人为。”

陆二爷听了站定片刻，后狠狠一摔筷子，“妈的，天杀的老大！”

结合陆家二爷的猜想，这是有人为了将陆家其他人吓跑才使出的招数，因为据说他们的爸爸——陆老财主，在宅子地底下挖了个密室藏金条，但谁也不知具体在哪儿。

现在对方目的还未实现，我们又“离开”了，那多舌鬼必然再接再厉，不达目的不罢休。

果不其然，当晚我夜探陆宅，听见了那凄厉哀惨的哭叫声。

接下来，陆二爷频繁来到我们住的饭店，汇报家中进展。说他弟弟陆三爷忍无可忍，已经去了同学家睡觉，再接着是家中的厨房大师傅和老妈子们集体辞职，决定另谋高就。

来的次数多了，他和我们熟了许多，说完正事后还时常扯些闲篇，问我手里兔子哪儿买的，还说香辣味的好吃，又说自己近几日正服用猪肝进补，以克服心理阴影。

如此到了第五日，我们都感觉，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就着天边最后一线光亮，我们师徒仨着暗衣，穿过一道小门进了陆宅，埋伏在了后院柴房，只等多舌鬼开喉，便现身捉拿。

陆二爷等到信号，也会带人冲进来。他还请了陆氏几位族人作见证，因为他说要“当众撕了大哥的伪装！”

13、

后院万籁俱寂，等了许久，外面也只有夜风轻扫落叶的声音。

“是不是来早了？”师傅悄声问道。

“赶早不赶迟。”我也轻声回答。伸手戳了戳前面的灰净，我问他在窗口底下窝着冷不冷，要不换个地方。灰净没理，留给了我个后脑勺。

于是我挪到了他侧边，“你这两天怎么不说话了，还很低落的样子，兔子也要冬眠了吗？”

灰净冷淡地只瞥了我一眼，扭头望向了窗外的月亮。

“噢，那我知道了。”我坏笑，把头架到了他肩膀上，凑到他耳边沉下声音发问，“是不是因为陆二爷说他喜欢嗦麻辣兔头，你不高兴了？”

灰净打了个激灵，一只耳朵抽动了一下。

“那时我不都把你两只长耳朵捏起来了，还是听见了吗？…… 哎呀，可怜可怜，听着就好可怕呢。”然后我就克制不住地埋头在他颈间，开始“嗤嗤”地笑起来。

灰净破功，放弃面无表情，开始挣扎，缩起肩膀就抬手往外推我的脑袋，“你真的是……讨厌死了。哎呀，快离我远点吧。”

“嘘！嘘！”

师傅打断了我们，抬手一指门外，“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