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

6、

山不是大山，半天后我们就走到了山脚处，坐到了供人歇脚的茶棚子里。

各自叫了一壶热茶，一饮而尽。我又要了半杯白水，窝手倒在掌心，喂灰净喝。

师傅则抹了薄汗，拧了鼻子，开始起身和人搭讪。

他自称是从凤头山远道而来的道士，云游至此，可有偿帮本地百姓解决一些生活上的、有关邪祟的困扰，价钱好说，包治包灵，先到先得。

可旁人瞧他像个邪祟，并不愿搭理。

这也能理解，师傅在形象上是有些模糊的，单看脑袋像和尚，再看衣着像道士，并不统一。这种不统一让他瞧上去就并不十分的“正宗”。

不“正宗”的天师怎么让人相信他能治理的了“正宗”的邪祟呢。

师傅臊眉耷眼地又坐了回来，我安慰他道：“这里人少，等进了县城，人多的地方你再吆喝试试。”

“爱徒，这不是吆不吆喝的事，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打出名气，只要名声在外，那自有源源不断的人上门来请。”

“那你有名声吗？”

“没有。”

我换了条胳膊端兔子，用近的那只手拍了拍他道：“那你现在就还在起步阶段，初期总是艰难的，留个吃不上饭的脸面也没什么卵用，吆喝还是得吆喝。”

师傅闻言叹了口气，“虽然徒儿你话有些粗鄙，可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万一将名声传出去了，再把你师伯招来可怎么办？”

我一愣，差点忘了师伯的阴影随时可能降临。

师伯是有些高妙本领的，只可惜一时大意，在师傅这条阴沟里翻了船，那愤怒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所以顶好还是躲着点。

但……

我用力拍了拍师傅的背，“宽心些，师傅，凭你的本事，打出名声还是很难的，不用太担心师伯会被你的盛名引来。”

“……唉。”

找了处干净僻静的林子，我把灰净放了下来，让他恢复了人形，又拿出冠服把他扮成了个小道士的模样，完事后领着他往林子外走。

“我们不会是要去捉妖吧？”他在后面问。

“差不多。”我对着前方一点头。

“可真有意思，你师傅是个人倒也罢了。可你是个妖精，我也是个妖精。居然还去帮别人捉妖，捉到了怎么办？也让他留下扮道士去捉下一个吗？”

“欸？那你是不是也是你师傅捉妖捉回来的呀？”

“啧。”我顿住了脚步，后背登时受到一撞，我转过身体，看着被撞了连退两步的灰净道，“你今天话很多啊。”

“所以你又要吃了我吗？”

“……”

我一愣，这兔崽子现在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看来我不隔三岔五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忘了我是怎样的可怕之妖了，我刚冷下面孔、压低声音要开口，就被撞了下胳膊。

“行了，不吃就赶紧走吧，我看见你师傅在路边跟你招手了。”说完，灰净就挤过我，专捡泥地上干净的石头踩，蹦跳的向前走去了。

7、

山下的莫山县不是个大县，可因为毗邻铁路，交通便利，倒是稳步富庶。半年前我和师傅就是搭乘着火车，被师伯一众追杀地仓皇流窜到此地，又在情急之下，上山的。

如今再下山，虽心有余悸，可毕竟已过去半年，所以悸的有限。

走进县城大街，师傅见一家包子铺前排起长队，便掏了全身摸出几毛钱，欢喜地挤进了队伍。

我和灰净站在路边等待。

看着兔崽子东张西望的新鲜劲儿，我抬起一只胳膊架在了他肩膀上，他那脑袋转动的幅度立时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