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相处还算和谐,都很默契地避开了之前的那点不愉快。沈九浔开始了自己的米虫生活,而楚殇就是成了里里外外的一把手,完全就是人妻属性附体了一样,简直就是百年难遇的家庭“煮夫”,将道场的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此沈九浔幽怨并快乐着。
“哈!”沈九浔肩膀上的伤好了些,就开始了日常训练,虽然沈九浔在日常琐事上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稀里糊涂,但是在训练上可是毫不含糊。提着一把木剑一遍遍地练习“活九剑”,全神贯注的她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第一式,拂子!”木剑带着气势向下横劈,虎虎生风。
“第二式,斜竹!”剑锋一转,斜向上挑刺,精妙犀利。
......
楚殇就在一旁看着沈九浔练习,目光注视到她的剑招上,眸光掠过一抹震惊,渐渐深邃了些。这剑招...怎么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些剑招看起来没有一点花架子,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可将这些剑招组合起来,就能看出其精妙之处。配合紧密,组合巧妙。最让他吃惊的是,这种剑招,若是杀招......和他习得的廻龙诀不相上下!奇就奇在,这些剑招的威力没有发挥出其百分之一,反而因为力道和角度的问题,卸下来了大半的威力和杀伤力。
这位沈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沈姑娘。”楚殇唤了一声,打断了沈九浔的练习。
“嗯?你想说什么?”沈九浔停了下来,微微气喘。俊俏的脸颊浮现了一抹绯红,汗滴浸湿了她的额发,顺着脸颊流下,鼻间和睫毛都沾上了晶莹的汗珠,衬得她有一种晶莹莹润的美感。长长的墨发被她用一条发带高高束起,马尾随着微风轻扬,英气逼人。此时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楚殇。
楚殇眼中闪现过一线惊艳,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低下了头。沈九浔看着他有些害羞的样子,心情也好了几分,还多了几丝窃喜。姐就是那么魅力四射,看我不迷死你!
“沈姑娘,这剑招是令尊教授的吗?可否斗胆请教一下令尊的名讳?”楚殇眼神有些飘忽,刻意避开了沈九浔带着戏谑的目光。
“家父沈风,剑术,道场,全部都是我爹留给我的,很小的时候老爹就教我剑术了,只是当时我很不喜欢学剑,老让父亲生气,挨了不少藤条和板子。再后来...就习惯了。”沈九浔坐到了楚殇的旁边,将木剑放到了一旁,端起一个茶碗喝了一口。“嗯,这茶泡的不错嘛。”有些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赞赏道。
“要是当时不气老爹,兴许父亲还能多活几年,现在就是想要他拿着藤条教训我都做不到了。”沈九浔毫不在乎地说道,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又喝了一口茶。可事实上,这笑容掩下了苦涩,眼中的失落和怀念一闪而过后也被埋葬在深处。确实,原主的父亲对原主很严厉,在原主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教着原主学剑,是个不苟言笑的父亲。
但是原主的性子要软弱一些,是很可爱的小萝莉,为此原主的母亲和武痴老爹可没少发生争执,但是还是拗不过老爹。娘亲是一个很温柔的美妇人,性子很软,很护着原主。可惜身体一直不好,好像就是生她带上了病根,原主一直以为就是因为她是个女孩,还伤害了母亲,所以父亲一直不喜欢她,做什么都比较害怕父亲,但是又很努力想要父亲以她为傲。
五岁的时候,原主的母亲染上了弱症去世了,只留下父亲和原主相依为命。但是因为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居然无动于衷,一滴眼泪都没有为母亲流下,甚至还在院子中练了一夜的剑!这是横亘在原主心中的一根刺,渐渐这对父女间就有了隔阂,原主对父亲的敬畏就变成了厌恶和怨恨,不再听父亲的话,不再为得到父亲的赞许挥洒汗水,处处跟父亲作对。七岁的时候,被父亲训了几句,就赌气跑了,不慎落水,救回来高烧不退,丧命了,阴差阳错就她就穿过来了。说起来,原主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而她穿过来的时候,沈父似乎对她更加严厉了,但是她知道,这是那个男人作为父亲能给女儿唯一的爱。女子未必不如男,女孩子也要学会坚强,这就是父亲的教导。不过因为她生病后就性情大变,反倒合了老爹的心意,将她当假小子养大了。原主没有感受到的那种关爱和关注,她却是由始至终都能感受到,这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讽刺。当然,后来老爹就有一种这个女儿被养了“砸”在手中的感觉,比男孩子还会闯祸,没少收拾她,可还是架不住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翔”)。
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父亲也去世了,将道场传给了她,一向冷冰冰的父亲临死前竟然满是担忧地看着她笑了,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闭上了眼。苍白瘦削的脸颊上带着欣慰安详的笑容,而她真正就变成了一个人......
“沈伯父会为沈姑娘感到骄傲的。”楚殇捕捉到了沈九浔细微的表情变化,很认真地说道。不过,他还真没有听过“沈风”这个名字,太过普通了。
“也许吧。”沈九浔轻笑了一声,一双漂亮的杏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笑容干净甜美。随即站了起来,又开始训练。
“对了沈姑娘,你父亲和你的门下弟子中有没有左撇子?”楚殇冷不防地问了一句,看向了沈九浔的木剑若有所思。
“怎么了?”沈九浔转头问道。
“在下猜测,那晚袭击你的....”楚殇看完沈九浔的剑招,悠悠说道,目光深沉了些。她之前帮沈九浔包扎的时候,伤口在左肩,左上方偏向了右下几分,这是用左手剑的效果。而看完沈九浔舞的第一式,他看出些端倪。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个绯阎王真是我门下的弟子?!”沈九浔一听就炸毛了,面红耳赤地瞪着楚殇。道场和父亲的名誉,她不允许任何人来侮辱!那个杀人犯要真是父亲的弟子,那是给父亲抹黑!看向楚殇的眼神燃起了火气,这家伙怎么和那些人一样胡说八道!父亲和她的弟子都是良善敦厚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先别激动,我只是猜测。”楚殇安抚沈九浔的情绪,试图让沈九浔平静下来,可他没料到沈九浔是炮仗,一点就炸!
“不可能!”沈九浔双目喷火,完全听不进去,“你只是一个流浪人而已,不要用一种什么都懂的口吻和我说话!滚!”不知为什么,别人说什么道场的坏话都没有从楚殇口中听见一句说道场不好的话难以忍受!亏她拿他当朋友,居然不相信她,居然说那个杀人犯是父亲门下的弟子!
“我...”楚殇还想解释什么,可听到沈九浔那句“只是一个流浪人而已”,心中升起了一股凉意,面上一片冷然,原本有些焦急的心情就像是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愣在了原地。
“滚出去!”沈九浔听不进任何解释,愤怒地吼道。委屈和愤怒交织,眼圈发红,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在下打扰了。”楚殇突然扬起了一抹笑容,抱拳行礼后,抱着剑走出了门口,消失在沈九浔的视线中。那背影潇洒中,却带着些许的孤单和落寞......
沈九浔注视着那抹暗绯色的长发完全消失在门口,一下子就像是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木偶,瘫坐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微微颤抖,轻轻的抽泣声在道场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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