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陈亮和杜三感觉很过意不去。他们已经在这个道场练武五年了,刚开始是沈老师父亲自教导,他们受益匪浅。可不到一年,沈师父就染上重病去世了。本来这间道场就要散了,没想到这个小师父非但没有意志消沉,操办完师父的丧事后,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成了道场里的师父。
刚开始他们觉得这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怎么可以做他们的师父,在沈师父还在世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训练,沈师父对她甚至比对他们还要严厉,可她愣是没发过一句牢骚,让他们一群大男人都自愧不如。沈师父去世后,她一人独挑大梁,撑起了整间道馆,单挑他们所有人,用实力证明了她有这个资格做他们的教导师父。她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追随,和她在一起都觉得斗志昂扬,这就是她说的那种“有梦想”吧。
街坊四邻说她不守妇道,成天和男人“鬼混”,就跟假小子一样,声名也不好,可她毫不在乎,还是一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们一群男人怕个毛!”,教导起来是毫不含糊,值得他们尊敬。但是偏偏有人见不得她好,人前背后诋毁她,以至于现在还嫁不出去。最近又因为那个杀人犯的事,搅得人心惶惶。家里人都给他们施压,说坚决不能在杀人犯学过剑法的道场里学习,否则就要断绝关系,逐出家门。
“要走就快走,别在我面前晃悠!”沈九浔尽管心里很难受,但是还是故意冷着一张脸赶他们走,“谨记教诲,要是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要说是我沈家的弟子!”说着就不耐烦地摆摆手。
“弟子谨记教诲,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就此拜别师父!”众人齐声应道,弓腰行礼后,就一个个离开了道场,整个道场又恢复了寂静。
“嗬,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人很失败?”沈九浔低头许久才冒出那么一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不,沈姑娘是很了不起的人,在下很佩服。”楚殇发誓这是真心话,绝没有敷衍的意思。看着沈九浔明明很难过,可还故作坚强,莫名有些心疼。
“行了,少说这种肉麻的话。”沈九浔有些羞赧,转开了视线,出声打断道,谁不喜欢在难过的时候听一些安慰的话,可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那么煽情的话有那么几分违和。这让她有些对楚殇更加有了几分兴趣,试想一个男人总是自称“在下”,说话比那些书生还要“书生”,可对这些有些一般人不会轻易说出口的煽情话是很自然张口就来,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这个男人在假正经,换言之就是闷骚,看似纯良无害,实际上是“老司机”,十足十的撩妹老手。一种就是这个男人很少与人接触,说话谈吐才会彬彬有礼,还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感情,说他是人畜无害的“天然呆”也不为过。可她着实看不出,他到底是哪一种。
“我沈九浔才没那么容易放弃,总会有徒弟上门的,铁打的道场流水的学生,我还不信了,凭我剑术第一美人的美名,他们还不会上门!”沈九浔又开始扬起斗志,还有些小自恋。
“这个...”楚殇也被她的自恋给打败了,原本还觉得她会很沮丧,没想到她倒是看得开。
“行了,你自己去收拾吧,住在这里也不能白住,这些打杂就交给你了,我有些困了,先去补个回笼觉。你随意...”说着,打了几个哈欠,转身离开。
“沈姑娘其实你很温柔善良,刚才赶他们走,是不想他们为难和愧疚吧。”楚殇扬起了点点笑意,看着沈九浔。这个姑娘看起来是大大咧咧的,可实际上也是有女子温柔的一面。
“哼!”沈九浔脚步一顿,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楚殇的话,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了。
楚殇一个人在院子里打量这个道馆,就前后两个院子,回廊将前院围住,房间倒是有好几间,中间那间最大的就是弟子门生练习的主场,院子中还有梅花桩和沙袋,乍一起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甚至还有些杂乱。挽起袖子,自己动手收拾起来,先去了主场,看到里面散落的竹剑和竹刀,眼中滑过几丝异样,这个道场里没有真刀实枪,和之前熟知的道场不一样,甚至和师父的道场也不一样。
看来,这个沈姑娘呢的父亲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三个时辰后
“这位小哥,你是...”一个华发苍颜,宏观满面,精神矍铄的老人推门而入,看到楚殇的时候,昏花的老眼中多了几分审视和惊讶,身后还背着一个药箱。
“晚辈楚殇,暂住此处,您是找沈姑娘?”楚殇看着老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而且没敲门就进来,应该和沈九浔相熟。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将抹布放在了一旁。
“嘘,小点声,万一被那个丫头听到了怎么办?”老头听到“沈姑娘”三个字,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要是被那个疯丫头知道他回来了,非要拆了他这把老骨头。
“您这是?”楚殇有些困惑,怎么觉得眼前的这老爷子有些奇怪?
“老夫姓李,单名一个安字,称呼老夫安斋就好。老夫也算是那丫头的半个爷爷,和她爷爷相熟,就住在东街的百草药堂,她爷爷和老爹去了的时候,拜托老夫照料她。”安斋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和沈九浔的关系。“好不容易盼到这疯丫头嫁人了,没想到又闯祸了。”说着就叹了一口气。随即一想,不对啊,自己干嘛和一个愣头小子说这些,真是年纪大了,越发啰嗦了。
“安斋大夫真是心善,只怕是沈姑娘误会了安斋大夫的一片好意。”楚殇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相反听得很认真。这让安斋多他多了几分好感,这年头还愿意听他唠叨的还真没几个。
“对了,沈姑娘受了伤,还劳烦老先生去看看。”楚殇见安斋还有一个药箱,出言道。这个时候应该换药了,她可能有些不方便。
“受了伤?你怎么不早说?!这疯丫头!”安斋一听沈九浔受伤了,脸上多了几分急切和担忧,瞪了一眼楚殇,就大步朝着沈九浔的屋子走去了。
“......”您刚才一直在说话来着,怎么说他耽误事?!楚殇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身后,在沈九浔的房间外守着。
不一会儿安斋松了一口气出来了,交代了楚殇几句,就回去抓药了。
“沈姑娘你醒了?该喝药了。”沈九浔感觉这一觉睡得好长,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肩膀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起来一开门就看到楚殇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站在门外,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她。心莫名有些暖暖的......
“谢谢,是你...换的药?”沈九浔感觉自己都有些矫情了,可这个道场里只有他们两个,除了他帮她换了药,实在想不出别个。那他岂不是...看了自己的身体?这样想着,心就有些砰砰直跳,脸蹭地就红了起来,就像是西红柿一样。
“没有,沈姑娘别误会,在下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是刚才安斋先生替你换的药。”楚殇像是看出了沈九浔的窘迫,笑着解释道,坦坦荡荡地说出来了,说着将药碗递给了沈九浔。
“喔。”沈九浔只是应了一声,接过药碗,心中怎么有点小失落呢。难不成,她也成了色女?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有些心不在焉,一口将药全部喝下去了,才反应过来,苦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直吐舌头,就像是吃到鱼苦胆的小狗,滑稽有趣。
楚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脸上会有那么多生动的表情。
“有那么好笑吗?苦死了!”沈九浔嘀咕了一句,见到楚殇一脸笑意,笑的那么阳光灿烂,心情都好了很多。虽然这个男人会笑,可她总觉得,那不是他真实的笑容,现在的笑容,却那么炫目,这应该是他真实的笑容吧,而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
“沈姑娘,你应该饿了吧?在下做了些饭菜,勉强能入口,不嫌弃的话就用些吧。”楚殇见沈九浔看着他发呆,以为她是失血后体虚,就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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