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浔和楚殇面面相觑,合着就是被坑了。没办法,现在只有等天亮再做打算,两个人就在公堂的前面的椅子上凑合一晚,索性也没几个时辰,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凌晨了。
沈九浔受了伤,再加上之前追那个恶意帮她家打小广告的家伙消耗了不少体力,手支着头就开始鸡啄米,桌子上面还摆着她大闹喜堂的一把“凶器”-菜刀一把。她被一群人追,慌不择路就冲进了厨房,一路将顾府搅得鸡飞狗跳,拿着菜刀才唬住了他们,不发威还真当姑奶奶是吃醋的!不,吃素的!
而楚殇则是找了一个离沈九浔较远的位置,靠近窗边,抱着一把剑就眯起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一夜无话,几个时辰后,迎来了黎明,夏天的阳光很是灼目,卯时天已大亮……
在窗边的楚殇紧紧抱着一把剑,倚靠在椅子上,阳光将他整个人笼罩,暗绯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红,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莹润,就像是在阳光中沉睡的神。
沈九浔醒过来就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就看痴了,动了一下,一件有些破旧的披风从身上滑落,低头一看,是楚殇的那件披风。心中不由一暖,这家伙也是一个大暖男啊,怕她着凉坐在窗口为她挡风,还给她披上斗篷……这个男人,要是真的喜欢自己就好了……想到昨天他的“真情告白”,沈九浔突然有些嫉妒那个在楚殇心里扎了根的女子。可是,他好像说过没有要娶亲的女子啊……哎呀!烦死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她沈九浔又不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自己将来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她可还没脑残花痴到吊死在一棵认识没一天的“歪脖子树”上!
沈九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将身上的那件斗篷折叠好,放在了一边的猜到旁。
楚殇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睡着,只是觉得刚才就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用说都知道是沈九浔。可转瞬她就好像变了一样,那目光也从自己身上转移了,也感受不到那种道不明的炙热。
“起来了,和我回家吧。”沈九浔左肩受了伤,右手还能动弹,活动了一下筋骨,朝着楚殇喊了一声,没有什么忸怩,就好像是对普通朋友那种豁达。“看你也没个去处,我家的道场还算宽敞。”毕竟还有那坑人的三个月,现在他们只能算是“未婚夫妇”,那县太爷还横叉一脚,要喝毛线的“喜酒”,意思就是,现在她还不能让楚殇写休书。
原计划是婚书搞定后,只要这个男人写下休书,之后就一拍两散,随便找个理由闪婚闪离是最快的解决方式,而现在,这个计划看来要搁后了,只有“成亲”后,婚书才会到他们手中,然后楚殇才能下休书,在成亲之前这婚书是要在衙门里留案的,然后由官媒保管。
回家?楚殇抬眸看了一眼沈九浔,她是要带着一个陌生男子回家?虽然他和沈九浔此时是“未婚夫妇”,可她也应该避嫌的吧。短短几个时辰的接触,他倒是看清了沈九浔的个性,很豪爽,甚至是不拘一格,比男子还要豁达,可这样终究是不合适的。
“愣什么,还不快走!你是想在衙门过年?!”沈九浔避开了楚殇的视线,有些不敢看他。拿着桌案上的菜刀,见身上的嫁衣划破了还有血迹,将那件破旧的斗篷往身上一披,率先走了出去。
楚殇嘴角微勾,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剑,跟在沈九浔的身后,与她保持着三丈的距离,自己确实是没什么去处,也不知往何处去,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照她说的做吧。
早上人还不是很多,但是路人见到两人的时候,都不由驻足多看一眼。女子姿容俏丽,长发还有些散乱,但是没有什么娇羞的表情,神情从容坦然,步履轻快。身后的男子面容英俊,神情很淡然,温和中还带着点点的疏离,再加上手中还拿着一把剑,也就不会有人靠近。江湖中人在这种小地方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朝廷对这些江湖草莽保持着“你不惹事,我便不管”的态度,所以也不会禁止他们携带刀剑。
不一会儿就到了道场,只见沈九浔步履轻快,带着几分急切和怒气,一把推开了门就冲进去了。楚殇在后,抬头一眼就看到道场的匾额上赫然写着“逢生道馆”,几个字苍劲有力,笔锋刀头燕尾,想起沈九浔的字和眼前的字相比倒是有几分相像的风骨。突然对能教出这样的特别的女儿的父亲产生了几分兴趣。
“臭老头!快点给我麻溜地出来!”沈九浔拿着一把菜刀,另一只手叉着小腰,一脸怒容,粉腮鼓鼓。这个臭老头肯定就是他的馊主意,竟然给她下药!
一间一间的房间找着,还是不见臭老头的影子,他跑的倒是挺快!
“沈姑娘,你是找…”楚殇有些困惑,就在沈九浔后面,看着她将整个道场翻了个底朝天,火气也渐渐消下去了,才出声问道。
“不关你的事,等我找到臭老头,再找他算账!”沈九浔折腾了一番才意识到楚殇还在身边,将菜刀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石墩上,微微喘息,脸上也出了一层细汗,伤口也在隐隐发痛,脾气自然有些暴躁。
“生气对身体不好,沈姑娘还是好生歇息吧。”楚殇倒是不介意沈九浔的态度,反而提醒道。
“行了,你也看到了,我家就这样一个破道场,你要是不嫌弃就住下吧,东厢房还空着,就是还有些杂物,你收拾一下就行了。床铺什么的,先用我老爹的凑合一下,家里没有新的了。”沈九浔也收敛了几分怒气,给楚殇安排了住处。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楚殇和沈九浔对视一眼,看向了门外。
“沈师父在吗?”门外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后面还有几个人跟随的声音。
“进来吧。”沈九浔将菜刀往石墩子下一扔,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去开了门“是陈亮啊,杜三你们怎么也来了?”门外站了四五个年轻人,为首的一个皮肤黝黑,还算壮实,面目有几分清秀。
是之前教习的几个年轻人,是来练功的吗?看到他们的时候,沈九浔面色稍缓,还带了几分亲切。抹开了一边,让他们进来。
几个年轻人看见院子里的楚殇时眼中多了几分惊讶,要是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个美貌的小姐在院子中呢。不由多看了几眼,而后者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就退到了一旁。他们也不好再盯着瞧,就把目光又看向了沈九浔,对沈九浔带着十分尊敬,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嘲讽只是多了几分困惑,心中犯着嘀咕,猜测着她和那个男子的关系。
“沈师父,我…我…”几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个个低着头,垂头丧气,好一会儿,陈亮才开口说话。
“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沈九浔可没有那么好耐心,催促道。兴许是他们几个都已经习惯了沈九浔这样说话,倒没有什么奇怪。而楚殇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说的好像你不是一个女子一样。
“师父,我们来是跟您告辞的,我们不会再来学剑术和拳法了。”陈亮脸色也不好,皱了一下眉头,开口说道。
“为什么?”沈九浔顿时感觉心拔凉拔凉的,自己真的在悉心教导他们,怎么一个个都不学了呢?
“我爹娘说最近出现的那个杀人犯就是用的沈家的剑法,说不准我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说道,“师父,我不想爹娘说我不孝…”
“你们几个也是这样想?”沈九浔扫向了其余几个,那几个青年都低下了头,躲避她的目光。“你们…走吧,我不拦着。”沈九浔抬头望天,将眼泪逼了回去,叹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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