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剑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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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一切终于彻底的结束了,草嗟把本子塞给月圆,“帮我收好。这种将生活与文学相结合的艺术产物迟早有一天会格外的畅销的。”

  音狱解下背上的琴,冷冷地道“剑气会伤到琴弦……”于是他曲膝坐下便开始调起自己的琴柱来……

  等到接下来的一切也结束了的时候,他们一同向前去,由月圆挽着剑人,而那家伙却还因为前些日子月圆不理他而生气,“早知道还不如让我死在饮印雪的剑下,最起码不用再见到你的苦瓜脸了!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家干嘛老是这一副表情,表情!要注意你的表情!否则会嫁不出去的~”

  月圆并没有去注意自己的表情,她顺着足尖望向前处。

  当晚他们在一家十分破旧的小店歇下了,由于月圆又企图以身挡剑,音狱决定不再理她。

  “你竟然忘了我说的话!该死的人是你,是你!你死了大家就都不用担着一份心了!”月圆无法挥去音狱抚袖离开时的情形,他说的那几句话是多么的无情啊,就算是最恨自己的人也没有讲过那样的话不是吗?那个情节就像雪花一样次第开落,从无休止。

  那一夜她又失眠了,也许真的不应该让剑人一起,现在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来——可是,如果他不跟自己一行人一起的话,那他是不是早就死在云峥嵘的剑下了呢?说不定……哎,那样的话,云峥嵘也就会多杀一个人不是吗?这于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的……然而对于剑人的感激之情,也多半是那次他留给音狱和自己的一包银子——他们就是依靠那包银子才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一直过了那么多时间的有饭吃的日子不是吗?

  实再是睡不着了,她抬起胳膊扬起了窗子,外面的雪一程紧似一程,一股冷风丝溜溜地钻进来,她的指尖猛地一痛,她想起了云峥嵘,他拉住她的那个短暂的动作,她还想起了他还戴着自己的镯子,她还想起了先前,去无双城的路上他对自己的种种刁难,想起他的那一句,“不要总是试图为别人挡剑,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剑客都会因你的生命可能会受到不必要的威胁而住手。”对了,那日他是负伤离去的,也不知道他的伤到底轻了一些没有……

  一连串的画面在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翻动着,她脸上的表情跟随着脑海里的画面时喜时忧。

  窗外的风雪里有琴音传出。

  她当然记得,自己和音狱之间情谊的可贵,她绝不能让自己最好的朋友怨恨自己——当然,音狱对自己应该只是生气……

  她扯了件外衣披着出去了,音狱坐在雪地里,琴放在他的膝上,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琴上面都落满了雪花,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弹得即将触碰到琴弦的雪花忙不跌地飞窜出去,她在他身旁坐下,眼睛望向远方,耳朵听着一旁,这琴声正如音狱生活的节奏,看起来无张无驰,一川静水,其实他生命的每一个步子都迈得紧紧致致。

  “音狱~我想……我想学武功。”

  琴音骤然而止,似乎有谁用钢刀将琴弦一下子切断了,但他转向月圆的面孔却平静如水,“嗯。”然后他起身走了。月圆站起身来,望着苍茫中消逝的音狱的背影,感觉到无限的凄凉,她悄悄的叹息了一声,却还是惊落了无边无际的雪花。

  月圆请求剑人教自己剑术。

  “如果我学会了用剑,就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

  “亲爱的人,是指我吗?”剑人的脸上堆起了坏笑,月圆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然后仍然没有停止手中舞着的剑。

  “像我们月圆这样仙女似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心甘情愿地充当保护神呢,干嘛把自己弄得跟母夜叉似的~不学了,不学了,月圆要乖哦~”他的话里分明有着几分的轻薄,月圆用剑指着他,“你浑蛋!百花剑人果真成不了什么好东西!”

  “哟,瞧我们的月圆竟然出口讲脏话了~”他弹开她的剑,用手抬起月圆的下巴,“还会骂人了?”

  月圆很不客气地推开他,似乎只有那样才能有空间说出自己的想要说的话“我只是想学剑来保护自己而矣,我还要保护在我的生命里重要的人!难道女人就非要男人来保护吗?我不要!我要自己保护自己!我还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她的声音高到最高处的时候,那个作为定语的词汇早就变了,她的泪水来了,所以,声音变得越来越呜咽。

  “我只是怕教不好嘛!还有三天的时间,那什么就要让我去与他决斗了,说得好听点是决斗,说难听了就是让我去送死嘛!虽然我并不在乎把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三天用来教你剑术,可是,如果我教不好的话,我也会感觉很没面子的,所以我才会紧张嘛……”他站起身来,然后又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剑……

  是啊,还有三天他就要去受死了~如果自己的生命就只剩余三天了,那么自己会为了别人的请求而去努力吗?

  她低下了头,陷入沉思,为什么会有一种绝望呢?为什么会有一种绝望,在雪停了以后随着风汹涌来袭。

  “瞧着~”剑人说了一声然后就随机舞出了一个剑花“这个叫做‘横水之秋’,虽然不足以伤人,但是对于初学者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它的运用足以使你的对手眼花缭乱乱了自己入剑时的方寸。”

  月圆点了点头,学着他的样子舞了一次,动作有些生硬,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到位。

  “第一次,能搞成这样也不错,不过,肩膀甩过去的时候要用力,角度要达到,否则剑运不出那一种百转千回的样子来,又怎么能达到让对手眼花缭乱的地步呢?”

  ……

  就是那样,在客店的后院里,他们在停停下下的雪地里习了三天。而这三天里,草嗟却抓紧了时间同音狱一起到对街的路旁摆摊卖对联,应该收获得不算太少吧——看草嗟一回来就关紧房门数钱的样子。

  三天时间已到,剑人如期到达了十里亭。月圆没有听从剑人的关于“我是你师父嘛,就你那三天的深度还伦不到你救我……”之类的劝说,依旧是悄悄的跟了过去。

  十里亭处无人送别,虽然人生重别离,怎耐近日新春,所以分别的场影依旧人稀少。想来古人的分别都是有诗意的,他们总要吃够了正月里的饭,穿旧了新年衣,拜过了十里八里的亲戚和妻子睡够了觉才迟迟答答地磨几到暮春天暖时节爬出屋门来演一出很古老很苍白很无力的分别的戏。

  月圆蹲在一株单薄的草的后面,她不想暴露自己,但是当她看到剑人气恼的眼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得有多么的明显,只有云峥嵘心无旁骛地说着“如果这次杀不了你我便会撕了这张追杀令。不过,这全仗着过年了,所以,祈求上天保佑你吧!”

  话音未落他的剑便带着风舞了过来。

  月圆骂剑人“你快些呀!云峥嵘已经开始热身了!”剑人哑然,那哪里是热身啊?分明已经开始正式进攻了,他用的可是康居王府里康居王曾百试不爽的杀人剑“神芜流风”啊~

  看着剑分三路刺将过来,剑人百忙中抽剑相当,不过,很不幸的,他挡的那一道只是一团剑影,真正的剑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左肩上。

  “剑人公子!”当月圆反映过来即使是自己立刻就冲上去也为时已晚了的时候,放声的喊了一声,似乎那样强烈的喊叫在她的思想里总归是可以挽回点什么的吧?

  “我,我赢了!“剑人不顾自己受伤的左臂高声的大叫,月圆停下自己向前去的步子,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故然不知道云峥嵘杀人的规矩——雪芜剑剑血而回,无论对方是死是活,雪芜剑都只刺一次。

  云峥嵘站直了身子将剑抽回,然后用雪白的帕子擦拭上面的血迹,“你死了。”因为,剑上有毒。

  月圆听了云峥嵘的话心里本来萌生的一丝希望与感恩全都在一瞬间破灭了——

  “没想到你不仅残忍还那么卑鄙!”她的牙齿在苍白的紧抽着的嘴唇间泄露出咯支的声响来了。

  他看向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的月圆,她的眼神里是自己从这个女人身上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另外一种气息,是全新的,陌生的,是仇恨——无边无际,无以挽回的仇恨。

  “是这样想的?”他的话似乎是在问她,似乎她那样想是不正确的,她还可以发生别的想法。

  月圆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感觉那个提问好滑稽啊。她不想再和那个恶毒卑鄙的人再交谈下去了,一分钟也不想……

  云峥嵘又重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头发在身后被风拖得高高的,纷乱的飞着,像是一种怒不可揭的情绪。

  等她挽扶着剑人走远了的时候,他才将剑收入剑鞘跟了上去。

  当月圆觉察到了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转头大骂“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跟来做什么!你走,你走!不要让我们再看到你!”她就那样声嘶力竭地吼着,似乎这样的做法才能使自己起伏着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

  “我要他的人头,好去领赏金。”他就那样盯着愤怒的月圆,异常平静的说道——然而他的平静到可怕的声音似乎也受到了她的愤怒的碰撞,所以硬生生的发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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