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旅居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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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的风刮得离家或是无家的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往外酸,等整颗心都酸透了的时候,便卧在榻上撩起窗帘看外面的雪花了,看雪花一遍一遍地铺过来,将地面铺得更加的严实了。他闭了眼睛,想着一些心事,人们都说他就像手中的雪芜剑一样冰冷,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剑搂进自己的怀里。

  据说这柄剑是北溟剑宗历时十年所铸,矿出石青山,青海锋,是至寒至利之物,据《剑典》上记载,这柄剑刺入人体后也不会感受到一丝的痛苦,他是残忍的悲悯者,他不想给死在自己剑下的人任何一丝痛苦,但是他却从来都不知道,有许多人宁愿痛苦地活着,如果告诉你今天你终难逃一死,那又有谁会考虑死的时候会不会痛呢?

  他拿起剑在右手的中指上划了一道,剑入手时果真没有一丝的疼痛,只是血液鲜艳地流淌着,汩汩地铺满手指实在让人不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伤口处的血液,像河流一下爬满自己的手掌。剑拿开了,那伤口便火灼似的痛了起来,外面几片雪花飞卷进来纷纷的落在榻上,落在他跪着的膝盖上,落在他的伤口处,只挣扎了一下就消融了。

  她的那句“你不可以!”在他的耳际闪了一下然后倏而消失了。他拿来药和布条,收拾了一下自己受伤的手指也顺便收拾了一下自己零乱的心事。

  月圆很仔细地料理剑人的伤势,似乎他的伤是自己造成的一样——如果自己早点出现,早点劝阻的话,说不定他就不会受伤了。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即使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别人也说不出一句什么,更何况她又是那么的讨厌那个人,就算他死了,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

  可是她的思维不是那样进行的。

  “真的没有想到你竟会为了我去挡剑……”

  “你竟然会为了我而去死~”

  “哎~我剑人这一生注定成为少女的杀手~”

  他总是含情默默地望着月圆,一遍一遍地说着那些自作多情的话,“为什么我百花剑人走到哪里都有那么多女孩子为了我不而顾自己的生命呢?”

  月圆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并不去理会他的那些胡说八道。

  音狱走了过来,“我们该出发了~”

  月圆看了看窝在那里好几天的剑人“你不是说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吗?我们商量了一下,你还是多住几日吧,我们已经和客家打了招呼了,他会照顾你我的……”

  一听月圆那样讲剑人要是急了,他昨天对月圆说的“不能出发“的意思是大家陪他一起多住几日,现在将他一个人撂在这里,他当然一百个不愿意,“那怎么行呢?一起来一起去嘛,既然你们要出发,我百花剑人又怎么可以托累大家呢?就算爬我也会跟着大家爬过去的……”

  “如果你果真要爬的话,会影响我们行程的……”草嗟走过来道。

  吵归吵,可是剑人最终还是厚着个脸皮跟过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他的伤?

  他们出了客栈刚步入小巷便有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滚了下来“百花剑人!速来受死!”

  一看就知道是个来取赏金的!可是让人头痛的是出来得也太急时了一些啊~真不知道那个色鬼到底得罪了哪个有碴的。只见那黑衣人就地滚了三圈之后便来到了剑人的跟前,他以一个不太自然的不知是蹲还是跪的姿势收了尾,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忙从腰间抽出剑来指着剑人大叫“受死!”

  “念恩……”等他喊出那最后的两个字的时候,月圆终于想出了她的名字来了……

  念恩站直了身子,却依旧用剑指着剑人,“姑娘原来是你啊!真的是契阔相逢呢,不过,现在先让本大侠杀了这个十恶不赦的*贼,也好一雪姑娘当年的耻辱!”

  月圆听他的话总是脑子转不过弯来,不过,最好还是别杀了,那个人是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剑人用手指掸开他的布满豁口的剑,“臭小子,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是一行的吗?”

  念恩的剑被掸开以后就忙又用剑指着剑人“你这该死的*贼,竟然不成立犯罪同伙绑架无辜少女,让我步月凌云风云堂第一任堂主风念恩来收拾你们!”

  他大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很显然他是没有将刀与剑的用法区分得特别清楚,只是他的声音却充满了正意与慷慨陈词的感觉“替江湖收拾你们,替武林收拾你们,替天下收拾你们!”

  望着他乌乌压压的挥舞的剑,草嗟和音狱忙闪开,月圆欲上前劝阻却被音狱死死的拉住“你觉得他能像云峥嵘一样对自己手中的剑收入自如吗!”

  然而剑人却由于对风念恩的不屑和忽视而被他狠狠的当肩一剑砍了下去……剑人的痛苦的叫声席卷了耳朵里所有的路径。

  为什么自己总是那么背呢?不过万幸的是——风念恩的剑太钝,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必要的伤口,然而由于那打下去的力气太过巨大,他一连贴了三天的跌打损伤药却仍然痛得拿不起一双筷子来——真是辛苦了我们的月圆还要喂他吃饭。

  我念恩告辞前的一席话令人难以忘怀“这个江湖需要我。需要我激浊扬清、除恶抚善。我不能置江湖秩序于不顾,不能将百姓的生死扔在脑后,我要时刻铭记这些,我无尚光荣的使命与职责,无穷的远方,无尽的人们,都和我有关。阿里阿拉阿巴阿呀~后会有期!”

  “他还会来杀你吗?”月圆问剑人,剑人哭笑不得地道“我宁愿自己死掉算了,死在他的剑下实在是太受罪了~”

  “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她学着老一辈人的说话方式对着他道,顺便将一勺米饭送进他的嘴里,“为什么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呢?”

  剑人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他无所谓地道“因为,全是些水性杨花的女人,挺有意思,挺没负担……”

  “为什么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呢?”她依旧在问着自己的话,似乎他讲的她一句也没有听到,似乎自己的论断从来都没有被人打断过,她的眼泪开始往下流了,“为什么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呢?她们从来都没有那样过不是吗?大家都好好的有什么不好,大家都喜欢各自喜欢的人……那样有什么不好,可是你为什么……”

  剑人听着她的话,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整个的怔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自己感情上受到了伤害,还是在为那些被自己玩弄了的水性扬花的女人们担心……

  她们,没有人会真的爱上我,她们爱上的,仅仅是我的钱而矣。而你,与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同的。

  等剑人的伤在冷风的季节里渐好了的时候,他们又开始出发了,又是飞雪的日子,不同的是,月圆自从那一天对剑人说了那些话以后就再也不怎么答理剑人了。他们照旧出发,只是再也不敢走小道了,他们改走大街——行人虽不算稠密但也不算稀落的大街。

  然而,即使是大街也依旧会有人杀将过来,是江湖上赦赦有名的女杀手——饮印雪!

  “嗨~小雪!”像平时见了女孩子一样他伸出一只手来打招呼。

  “哼~”似乎是一个不屑的冷笑,然后那女子向前错出一个步子,“受死吧!百花剑人!”便一咱的斩杀过来,雪花被劈碎了些许,惊讶处一个倒挂金钩,饮印雪的剑便擦着他的身子划了过去——

  天呢,如果挨了那么一剑的话,肯定救也救不活了。

  饮印雪看剑人躲过了,一个回风流雪就又朝他执剑刺了过来,此时剑人正缓缓的挺直了自己的身子,“哎哟~我的纤纤细腰,这一下恐怕是给闪了啊~”

  天呢!这一次他肯定再也躲不及了吧!月圆那样在心里担心着。

  “剑人公子!”她的呼喊由心而升,看来,她又有了那种挺身而出去帮那个色鬼挡下一剑的想法了——但是刚迈出一步就又被谁一把拉回到原地~当她再重新站稳步子后去观察战况的时候,只见两把剑顶成十字形,本以为剑人终于有机会防御了,可是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与饮印雪对衡的并不是剑人,而是——云峥嵘!

  她惊慌地看着,因为云峥嵘这一次还不知是敌是友呢~

  如果他也是来杀剑人的,说不定那个家伙会更想要死在饮印雪的手里呢。

  杀手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有着自己的道德规范,也就是每个杀手都耳熟能详的职业道德——

  “我早就盯上他了。”云峥嵘抽出衣服里带着的通辑令,他那语气就好像是在说,这只兔子是我的,我只不过让它在草地上多蹦达几天——但是并不意味着别人就可以将它据为已有。

  饮印雪收了剑,似乎很失望似的走开了。

  闪了腰的剑人伸长了脖子望向屋脊“小雪!你先别走……”

  云峥嵘走到月圆的跟前,“不要总是试图为别人挡剑,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剑客都会因你的生命可能会受到不必要的威胁而住手。”月圆突然之间觉得他的话温柔得就像太阳一样,他的眼神迷离着,就像一只冬日里晒足了太阳的猫。

  总之,暖烘烘的。

  “百花剑人,除夕夜,十里亭。”他转身去的动作依旧如昔,似乎一如既往的,身后的一切再也与自己无关了。

  等云峥嵘的背影彻底在人群中消失掉的时候,剑人便开始抱怨了,“死就死罗,不过那家伙也够缺德的,为什么偏要我死在大过年的!哎,真不吉利~”

  草嗟在奋笔疾书,音狱冷漠地望着跟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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