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盼弟将小脸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紧闭的双腿缓缓放松戒备和警惕。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他摸了摸她的脸蛋,安抚道。
给了她一点心理准备,他单膝跪在地毯上,俯身查看她的伤处。
他不记得那里原本的模样了,现在看到的是惨不忍睹的画面——红红的,像发面馒头一样肿肿胀胀。
他眉头蹙着,眉眼间都是忧虑和不安,脸色十分难看,心里也不好受。
在那场欢爱里,他得到了是极致的快乐,她得到了伤痛。
他直起腰,掀了被子给她盖上,拿起手机给自家医院的院长发信息。
“别担心,我叫医生过来,给你开点药。”
丁盼弟耷拉着眼睛没说话,精神蔫蔫,她觉得自己很像一只发瘟鸡。
“现在给你点晚饭吃。”他想起自己刚才找不到人的事儿,“你刚才去哪儿了?”
“太冷了,我藏在柜子里了。”
“柜子里暖吗?”他问道,在手机上给医生描述了“发冷”的症状。
“比床上暖。”
魏川凛拿出她腋下的体温计,细细的水银线窜到了38.7的刻度下。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他说。
比医生来得更快的是酒店管家,考虑到她的伤势,魏川凛让管家直接把晚餐推到了卧室里,一道道菜肴摆上了窗边的写字台。
魏川凛搂着她的腰和腿弯,将她抱到椅子上,“我知道你难受,忍一忍,先把饭吃了。”
突然起来的亲近拥抱,让她羞涩不已,小脸蛋更热了。
他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身后,给她盛了一碗清炖羊肉汤,“有点烫。”
浓郁的羊肉汤,膻味儿处理得很完美,只留下羊肉的鲜美,一口汤顺着喉咙,暖到了心里,鲜到了胃里。
“好喝。”她小声夸赞道。
她经常做饭,知道做饭的辛苦,从洗菜、备菜到炒菜。
尤其是天热了,站在灶台边,汗湿了额头上的碎发,也湿了后背的衣服。
听到别人的夸她饭做的好吃,她会开心。可惜,从来没有人夸过她。
她成为了食客,愿意成为夸赞的人。希望做饭的人听到了夸赞,也会很开心。
“别喝太多,胃里留点位置给其他的菜。”
她不舒服,他点的菜都很清淡,同时也兼顾了美味和营养。
金黄的海鲜浓汤打底,剔了骨的清蒸的东星斑上点缀着鱼子酱,中间摆着香煎带子。
蛋壳剖开勺子大的口,里面装着蒸蛋,用勺子挖起来,蒸蛋里藏着蟹黄和鹅肝。
砂锅里的海鲜煲还在咕嘟嘟翻滚,震得肥嘟嘟的生蚝和蛏子一颤颤,裹满了酱汁的鱿鱼筒和大虾看着十分诱人。
蒜蓉豆豉酱汁浸着一块块带骨头的排骨,像列阵上战场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盘子里。
翠绿翠绿的菜心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面点缀着几缕红丝。
魏川凛拿着勺子给她挖了一个蟹黄鹅肝蒸蛋,温声叮嘱道:“以后吃饭,想吃什么就自己夹。要多吃肉,你还在长身体。”
“哦。”
她伸出筷子,从他面前的海鲜煲里夹起一个肥嘟嘟的生蚝,软软肥肥的,鲜美溢满了整个口腔。
“真棒。”他适时地夸奖道,“吃饭也要勇敢夹菜。”
谁不喜欢被夸呀?丁盼弟抿唇一笑,低下头喝汤。
“你喜欢这个房子吗?”他问。
两百多平的总统套房,三面采光,窗外就是全球最繁华的经济中心之一。
套房华丽如宫殿,客厅调高四米,水晶灯像葡萄一样悬挂,配备了开放式厨房,家用电器全都是顶奢牌子。
主卧的四柱床,挂着白色的窗幔,浪漫又唯美。
她没住过这么豪华的房子,点了点头,“喜欢。”
“那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行吗?”
他决定了让她留在海州生活,就要为她负责。
负责的方式很多,不仅仅只有结婚这一种。
他不可能跟她恋爱或结婚,自然也就不能带她回魏家住,但他会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刚开始,他打算让助理林静给她租个好房子,但母亲知道了他的安排并不满意。
杨女士说,小姑娘在海州人生地不熟,就算不带回家里养着,也要养在距离近的地方,方便知道她的近况。
他这想到了自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什么设备都齐全,离公司很近,可以随时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酒店有餐厅,但他打算雇一个年轻的住家阿姨,负责她的生活起居,再给她配备一个司机。
解决了她生存的需求,就要把她培养成能在社会中独立生存的人。
她喜欢画画,就给她雇一名绘画专业的老师,让她深入了解绘画。
另外,再雇两名年轻的家庭教师,一方面是为了教她文化知识和生活常识,另一方面是花钱找人陪伴她。
如果她将来想要结婚生子,他仔细为她挑选适婚男士,并且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
她环视了一圈房间,说话轻声细语,“行。”
“我不住这里,但我请了一个住家阿姨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还会给你请老师教你画画,教你文化知识。”
“哦。”她轻轻应了声,“我在这里,要干什么活儿?”
她在家里要做饭洗碗、洗衣晾衣、喂养鸡鸭狗猪、下田干农活儿,他们才会给她吃饭。
“嗯?什么意思?”他茫然地问。
“我没有看见灶台,也没有看见洗衣服的大盆子,没有看到鸡鸭猪狗、也没看见农田,不知道该干什么活。”
“不干活儿,是不行的。只有干活儿,才能有饭吃。”
两句话就暴露了她的乖巧懂事。他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心疼。
在他眼里,乖巧懂事并不是夸奖的词。
乖巧懂事,是背负太多的委屈、承受太大的压力以及长时间的驯服,共同催熟的果子。
活泼天真,才是小孩儿该有的天性。
“洗衣做饭打扫,这些活儿是为了让你有基本的生存能力。你现在已经具备这些能力了,不需要再做这些了。”
“我不做,谁做?”她说话声音很小,在家都是她负责一切家务。不做就没有饭吃。
“住家阿姨做,除了你自己的吃饭、洗澡、穿衣,这里所有的活儿都是阿姨的工作。”
“那我什么活儿也不干?会给我饭吃吗?”
“当然。”魏川凛放下筷子,认真严肃地看着她,嗓音瞬间变得深沉。
“我不知道,你父母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但那是过去的事儿,你现在归我养,我就会按照我的方式来养你、教你。”
“你不需要干这些家务活儿,你只需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就是找到自我,做你自己。”
丁盼弟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严肃,笑得不敢说话,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他透过她眼神的变化,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语气又温柔了下来。
他先温柔下来,她也随之放松,茫然地摇了摇头,慢慢将自己的不理解表达出来。
“我怎么会找不到自我?我丢了,我也能找到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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