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在桌子下捏成了拳，脖颈上的青筋持续不断地突突跳动。

她骗了我？她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给江旭安一个死人的身份？他们究竟什么关系？

我尽力保持冷静，「高慧，你实话说，我不怪你，当初三年前，是你把江旭介绍给我认识的，他的所有信息都是你告诉我的，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

「我和你从小学就认识了，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我捶着胸口，太阳穴的青筋鼓胀凸起，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往下淌。

有人从我旁边经过，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怒从心起，直接一巴掌挥过去，那人躲得快，指尖只刮过了他的肩头，高慧起身越过桌子来拦，被我又是一巴掌打了回去。

「不用你管！」

我怒喝，回头却见那人一脸惊恐，急匆匆逃开了。

高慧叹口气，「玲玲，我真的累了，可是真相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我点头。

高慧脸色沉得宛如下一秒就会滴水。

「玲玲，江旭，从来不存在。」

「江旭只是你的幻觉。」

我刚要反驳，高慧的手轻轻捂上了我的唇，目光凄婉。

「玲玲，你仔细想想，你和江旭有过合照吗？」

「怎么没有！」

可我的理直气壮在相册打开后，彻底偃旗息鼓。

3687张照片，从大学一直到上个星期，居然都没有一张…

我和江旭的合照。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我和江旭一起去过杭州西湖，还拍了婚纱照，我当时特别高兴，还要江旭给我拍了不少照来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张都没有了？

「玲玲，你终于要面对现实了吗？江旭早就死了，这三年，你身边的人，一直只有我一个啊。」

手机从手心砸落，我…想起来了。

10

是的，江旭死了。

三年前，死于一场医疗事故。

第一次见到江旭，他一袭纯洁无暇的白大褂沐浴在落地窗洒落的阳光里。

齐颈的短发投射出阳光的弧度，他的眼睛，深潭一般，浓墨漆黑却能从里长出无限的温柔。

我承认，我的灵魂早在第一眼，就沉沦进他深邃的眼里。

「江医生，我牙疼。」

「哪里？」

他起身俯向我，平日最痛恶的消毒药水味儿从他手套上来，似乎都带了一丝春日的香甜。

我和他四目相对，声音更柔，「左边，里面。」

「好像是智齿发炎了。」

他离我那么近，近到他凉凉的鼻梁偶尔都会碰到我的脸，「先去那躺下，我仔细看看。」

的确是智齿发炎，治起来倒是容易，周期也短。

我却邪恶地想，要是整一口的牙都出问题就好了。

高慧倒一路阴着脸，就连我撞了她几下，她都没什么回应。

最后一次回去复诊，我终于鼓起勇气向江旭要了私人微信号码，高慧依旧阴沉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肯说。

江旭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有趣，大众眼里高冷的牙医，到了闲暇，也会被自己煎的鸡翅烫得嘴唇出水泡，也会因为给宠物狗捡排泄物，追着狗狗到处跑，也会鼓起勇气请女生看恐怖片，最后一个人捂住眼睛，全程闭眼听完了整个剧情。

和江旭相识半年，在我家，我扯着他的领带，身子越过他30岁的蛋糕，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刚想要走，冷不防被江旭一把扣住了后颈…

我和江旭在一起后，高慧就时常找各种借口消失，我沉浸于恋爱的喜悦，一时也无心关注闺蜜的异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