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认命了,但赵凛不这么想。
他把我抱上马车,并命令侍卫以最快的速度拔营出发。
从此处回关塞边城,有三俩日的行程。
和上一世我死前的剑拔弩张不同,这一次赵凛一直坐在马车上守着我。
他面色凝重,话很少,但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应。
我浑身发热时,嘴里总爱念叨那些过往的事,犹如梦呓。
他便抱着我,让我横躺在他膝上,细心地将水袋塞在我胸口为我舒解。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我的思绪顺着记忆的年轮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我十五岁那年,洞房花烛,你为什么要提兰云?」
他先是愣一下,随后闷闷道:
「朕虽然先结识了兰云,但朕想娶的人是你,才求父皇赐了婚,但你张口闭口都是那个姓陈的,是个男人都气不过!」
哼,谁让兰云天天在我跟前说那些话!
说什么他们早就认识了,还一块去踏青……
●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又质问道:
「我十六岁那年,你说要陪我去放花灯,怎么没来?」
这次他阴阳怪气的:
「朕去了,见姓陈的陪你,不好打搅你们的雅兴。」
呃,那天我只是碰巧遇到了陈家哥哥。
我一直以为是他故意失约。
他顿了顿,声音蓦然轻柔许多:
「你的并蒂莲花灯最别致,朕顺着河堤看了许久。」
我听得神思恍惚,灰烬一般的心里头,好似有几个火星子在复燃。
我又问:
「我十七岁那年,你说帮我去寻摩山居士的《青鸾图 》,你明明说寻不到,可为何会那图会出现在兰云房中?」
往日的事就像一本账簿,正随着大漠的风沙翻页。
赵凛远眺车窗外,他不假思索道:
「青鸾图真迹已毁,那是朕找人做的赝品,假的横竖诓不住你,她想要便给了。」
他这个人做事向来不爱解释。
当初兰云特意炫耀,我被气昏了头也未曾仔细看那青鸾图,只当是他俩联手欺负我。
忽然间,我又想起了我们的孩子……
此刻,千思万绪涌上心头,我挣扎爬起来,生气地揪着他的衣襟质问道:
「那我们的孩子呢?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突然崩溃大哭。
他将我紧紧拥在怀中,一刻也不肯放松,哽咽着:
「是朕没有保护好你们。」
「不会再有下次了,绝对不会。」
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想起出发前,他说过,那也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
原来他也和我一样的痛。
一想起爹爹临终的嘱托,我恨不得立马死去,好到阴曹地府去问个清楚。
「爹爹为什么要护着她?为什么?!」
爹爹已经死了,再也没人能回答得了我。
我宁愿继续恨着赵凛,也不愿相信我最敬爱的爹爹,在临死前惦念的人是庶姐兰云。
明明娘亲说过,说爹爹只是一时糊涂,他只疼爱我这个嫡女。
可他却明里暗里的偏爱着兰云。
●
我身为嫡女的骄傲,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
若仅仅是父亲的偏爱也就罢了,可偏偏兰云害死了我的孩子,如今我又该恨谁?
想起往日的种种,我无法在赵凛面前自处。
他知道,我最骄傲的人是爹爹,我最自以为是的疼爱里藏着偏爱。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对爹爹的嘱托,只字未提。
「你接她进宫,也是爹爹的意思?」
哀莫大于心死,我不得不接受这事实。
但赵凛却道出了令我身心俱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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