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来了兴趣,微微抬手。
保镖们停下了动作。
季随州也愣住了,眸色幽深的看向她。
这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抬起头,谢桑宁发丝凌乱。
露出的右眼哭的红肿,可怜的宛如一只小鹿,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怜悯。
她刻意将楚楚可怜的右脸面向季随州,声音哽咽。
“洛小姐,你有什么怒火,就冲我来吧……我姐姐她受不了的……”
洛伊挑眉,饶有兴致的打量她。
“到底是姐妹情深,还是你这个妹妹自我感动?谢桑宁,人犯贱也要有个限度,你姐姐刚才还在门外讽刺你,你的脸皮就这么不值钱,上赶着替她受罚?”
攥紧了拳头,谢桑宁压下眸底恨意。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把谢家的人踩在泥里?
可是她不能。
哥哥和外公还在谢家手上。
她的真实身份又如此敏感。
不受制于人,她又有什么办法?
再度抬头,谢桑宁已是一脸视死如归。
“大姐的脸面,就是谢家的脸面。”
“洛小姐,如果您真的想撒气,就让我替大姐受罚吧……”
洛伊抿了抿唇,刚准备开口,却被一声不耐烦的咂舌打断。
居然是季随州。
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季随州,此刻正满脸烦躁,看着台下的两人。
洛伊立马殷勤的凑上前去:“随州哥哥,怎么了?”
“太吵了。”
季随州脸色冷沉,目光淡淡扫过两人。
他将手中酒杯重重的扣在桌上,起身离开。
洛伊也急了,只能挥手驱散了保镖,追了上去。
临走前,她还恶狠狠的瞪了谢清莹一眼。
“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见到我,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就不只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谢桑宁浑身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
扶起她,谢桑宁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身后,忽的响起一道男音——
“谢三小姐?又见面了?”
一转身,谢桑宁的表情顿时僵了。
洛渊一身剪裁贴身的墨色西装,手腕处还是那串猩红的佛珠,滚动间,映衬着他病态到苍白的肤色。
明明他是笑着的,可看到那双邪肆的凤眸的时候,谢桑宁心里只有说不出的害怕。
她撑起僵硬的笑容。
“洛三爷,好……好巧。”
眼下的情况一秒钟都不能多待,谢桑宁只能找理由想开溜。
“我带我姐姐去换身衣服,洛三爷,失陪了……”
她刚准备转身,却被男人一把拽住。
洛渊身后的助理极有颜色,连忙上前扶住谢清莹。
“小宋,带谢小姐去换身衣服。”
助理应下,带走了谢清莹。
谢桑宁完全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离开了。
洛渊上前一步,巨大的身高差莫名带来些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谢三小姐,可以赏脸让洛某带你逛逛吗?”
张了张嘴,谢桑宁却惊恐的发现,喉咙干涩到发不出一个音节。
没来得及开口,洛渊就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朝着后门走去。
一路曲折的小路后,二人来到了法式小花园里。
看着周围的奇花异草,谢桑宁心底的恐惧却没有减少半分。
她紧紧地捏着手腕,目光飘忽闪烁,始终不肯直视身侧的洛渊。
“谢三小姐,你长得很漂亮。为什么要用面具盖住自己的脸?”
洛渊嗓音温润。
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几分催命的危险。
谢桑宁背脊僵直,只觉得脚步十分沉重。
扯了扯嘴角,她嗓音沙哑的开口,“我,我脸上的疤还没好……”
“哦?”
洛渊忽的定住脚步,侧头看向她。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捻着佛珠,微眯着眸。
“真的只是因为脸上的疤?还是因为……这张脸?”
男人的声音冷然,带着刺骨的寒意,听得谢桑宁心惊肉跳。
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竖起来了。
静默了许久,谢桑宁才尴尬的移开目光。
她强压下慌乱的心跳,指甲嵌入了掌心,却还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
“洛三爷说笑了,当然是因为脸上的疤。”
忽然,洛渊敛去了笑意。
那双冷厉的凤眸陡然凝视着她。
“谢小姐,你知道鸵鸟吗?”
谢桑宁不安的攥着掌心,面上却只能装作云淡风轻:“嗯?”
洛渊勾了勾唇,缓缓坐在木质的长椅上。
殷红的佛珠缓缓滚动着,发出细密的碰撞声。
一下接着一下,宛如催命的符咒。
一锥锥砸在谢桑宁的心口,闷闷的发疼,钻心蚀骨……
“鸵鸟这种生物,体型硕大,但胆子却很小。”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不会选择逃跑,或是斗争,而是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就能躲避天敌的追捕,谢三小姐,你说,这样的生物是不是很蠢?”
洛渊指尖轻点着佛珠圆润的珠身,语气低沉。
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谢桑宁双腿已然有些发软。
她牵起唇,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洛三爷,为什么和我聊这个?”
洛渊笑而不答,沉默了半晌。
气氛长寂的好像静止了一样。
静的谢桑宁只能听见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
终于,他又再次开口——
“我想问问谢小姐,你觉得鸵鸟,是不是蠢到家了?”
“以为逃避和伪装就能躲开杀身之祸,殊不知,真正的危险就在身后……只要一瞬间,就能咬断它的脖子,血溅当场……”
说到最后,洛渊的唇缓缓上扬。
那双邪肆凤眸中的嗜血和黑暗,如何也掩盖不住了。
一瞬间,她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大脑的血管像是要裂开一样,脸色惨白如纸,手脚也凉的吓人。
洛渊是不是……认出她了?
失神间,洛渊已经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他面前。
那双苍白的大手抬起,缓缓落在了她的面具上。
紧接着,响起一声沉闷的低笑——
“好久不见了,谢桑宁。”
“哦不,是楼鸳……”
忽的,谢桑宁脑子炸开一片空白,眼前猛地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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