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才终于嫁给了他。

成婚那日没人送亲，没有嫁妆，宾客也只有寥寥数人，萧策握着我的手，他说以后都会补给我的。

我听了只是笑笑，那时的我觉得无所谓，爹爹不在了，补不补于我而言没有差别。

可现在我更觉得无所谓，因为我已经不期待他口中的以后了。

11

这些日我吃不下东西，本就才生产不久，这下人愈发消瘦，衣裳都重新量尺寸做了新的。

“姑娘，您多少吃点。”

星儿端着膳食进来时，我正看着那颗光秃秃的海棠树出神不曾理会她。

“姑娘，我去看过小世子了，他很好，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您如今是星儿唯一的亲人，您若是有什么事，那奴婢可就活不下去了。”

我转头对上她雾蒙蒙的双眼，轻叹口气端过了那碗米粥，“瞎说什么傻话，你还要嫁人呢。”

星儿总说要一辈子跟着我，可哪里有人能一辈子陪着一个人？

从前爹爹说这句话我定是要哭一哭的。

可现在这句话我却常常跟星儿说出口。

12

近来圣上病重，萧策常常去宫中侍疾。

说来好笑，他老子都要死了，可他一点都不伤心，反倒整个人都轻松很多，就像是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现在终于如愿了似的。

宫里的丧龙钟响起时，外面正下着小雨，萧策睡在我身边，雨水混着钟声，整整九声，他起身穿衣，然后低头吻了吻我，说让我等他回来。

我披着衣裳站在门口，直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里。

我以为等他回来便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却不想是另一个深渊，一个让我再也没力气爬起来的深渊。

13

萧策继位后，他第一个杀的便是镇国将军。

其实我并不意外，太子妃为何一直未怀身孕？

因为萧策给她下了药，我看到了，那一碗碗的坐胎药根本就是避子药。

她殿里熏得香更是会损害妇人的身体。

圣上把太子妃嫁给他本就是为了拉拢新臣，可镇国将军却觉得他可以拿捏萧策，所以他让太子妃把我的孩子留在自己膝下抚养。

他们野心可真大。

可萧策是谁？从前我只以为他面冷心软。

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他自小在养母膝下长大，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他表面冷清，实则心狠手辣，所以萧策没让那个孩子成为他的威胁。

我还记得那天，太子妃把孩子抱在怀里，镇国将军站在她身后，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要萧策放他们一命，他们便放了孩子。

萧策没有心软。

我看着嚎啕大哭的孩子，心仿佛被撕碎一般，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我想抱抱他，他生下来我还没能跟他好好相处过，可萧策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我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在我面前。

三条人命，血溅当场。

萧策的心可真硬啊，比起他的父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甚至想过，如果有一天我成了他的威胁，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他的确让我做了皇后，没有纳任何妃子。

一如他当时说的那样，没有人能阻拦我们了。

可我受不了了，我每晚睡着都是孩子的哭声，我想去拉拉他的小手，可我一伸手他就消失不见了，等待我的就只剩无尽的黑暗。

14

我从梦里哭，醒来也哭，人变得越来越消沉，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