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镇南王不是开国功臣吗？”

“官兵都来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有人啧啧几声，“据说是想造反！镇南王有兵权有民心，若不是圣上发现及时恐怕江山真是要易主了！”

“啊？那荣安郡主呢？”

“她自然也要入狱。”

“她老子都出事了，她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嘈杂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男人，一身白袍上面绣的是雪竹，外面披了一金丝银边的大氅，头发用银冠束起，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禁了声音，恭恭敬敬俯身行礼。

“殿下。”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便顿时红了眼眶。

萧策没有理会他们，直直地朝我走来，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我身上。

我轻轻唤他，“阿策……”

旁边的官兵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催促，“殿下，犯人不能久留。”

萧策朝微微抬手，从始至终没跟我说一句话。

我被官兵带着从他身边走过，走了很远我回头看他时，他依然站在那里背对着我。

我内心隐有不安。

4

这年我刚满十五岁，第一次被关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蟑螂老鼠到处爬，床也只是个木板，我每天都冻得瑟瑟发抖，送来的饭也是夹生的。

我每天都要问问狱卒，爹爹如何了，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已于午门斩首示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的那几天，我每天数着日子，数着自己要跟爹爹团聚的日子。

可在第十天的时候，萧策突然出现在牢房里，他说他是来接我的。

这天下了场大雪，大概是这十五年以来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

我身上披着他新给我拿来的狐裘斗篷，每走一步脚便完全陷进了雪里，我偷偷低着头哭，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哭出声。

其实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出口，但又觉得好像都没有必要问了。

萧策牵起我的手，他的手掌好大好暖，跟爹爹的有点像但又不一样，爹爹的手更粗糙，每年冬天还会生冻疮。

爹爹常笑，他说从前没条件，冬天也穿不到厚衣裳，现在条件好了，可这长冻疮的毛病却治不好了。

我逐渐控制不住情绪，肩膀微微颤抖。

萧策停下步子，他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语气格外温柔，“阿南，想哭便哭出来吧。”

这话一出，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把这几天的不安，害怕，恐惧，统统释放出来。

最后哭累了，是萧策背着我回去的，我在他背上睡着了，这是我这十天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

我梦到萧策把我接了出来，他送我回了王府，爹爹在等着我。

可那只是梦，醒来的时候我在东宫里。

萧策正低着头给我冻伤的手脚上药，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温温柔柔地问我，“我可有弄疼你？”

我咬着唇，含着泪摇了摇头。

我永远也忘不掉他现在的模样，屋里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侧脸。

微微烛火与我的身影倒映在他眼中。

萧策喉结微动，他抚了抚我鬓边的碎发，轻声问道：“阿南，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娶你做我的太子妃，从今往后，我都会护着你。”

他说这句话时我很安心，可他口中的一辈子实在是太短了。

短到我以为，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在骗我。

5

在我嫁给他的第二年，圣上便要他娶镇国将军的女儿，这位镇国将军是一年前册封的，他代替的是我爹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