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可不要被这女人给骗了！”

环佩从赵若染身边窜出来，低头行了一礼，看向沈青霜的目光满含怨毒。

“哦？”谢晋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看过来：“你一个丫鬟，竟然这么敢编排主子？也罢，那你就说说，她骗本王什么了？”

不过短短两句话，沈青霜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儿。

顾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环佩，不过，片刻又静静收回目光。

“二殿下，您有所不知，这沈小娘前些日子还因为自甘下贱不检点，被相爷惩罚禁足一月呢。”

“这禁足的时间还没过，结果竟然就违背相爷意思，自己跑出来了！还引得二殿下您的注意，分明就是心机深沉！”

“环佩！”

赵若染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低斥一声：“你说这些像什么样子？”

“沈小娘，你别放在心上，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说话向来不过脑子，等我回去，定然狠狠罚她！”

话虽如此，字字句句像是在维护沈青霜，却没有一言一语在否认环佩的说辞。

若是旁人不知道的听了，恐怕还真的会以为沈青霜就是环佩说的那种人。

“赵姑娘言重了，今日原是我的不对。”

沈青霜只觉得身旁的视线越发冷沉，咬了咬牙，也不顾在正街上，便对着顾涵半跪请罪。

“妾身违背相爷意思，在禁足期间擅自出府，妾身知错，还请相爷惩罚！”

冬日寒凉，为了行动方便，沈青霜穿的不甚单薄，街上积了一层薄雪，膝盖跪上去，又冷又疼。

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顾涵一行人非富即贵，自然受人瞩目，沈青霜半跪在地越发突兀。

如此境地，方才兴致勃勃向着顾涵讨要人的二皇子，却只在一旁作壁上观。

顾涵不言不语，周身气势也未见缓和。

“哎呀，你们两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子计较做什么？”

赵若染不着痕迹的看向顾涵，见他面上并无别色，唇角一勾，俯下身去挽着沈青霜的胳膊就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顾相，今天可是上元佳节，沈小娘一人在院子里想要出来看看，也是无可厚非。”

赵若染壮似亲密的挽着沈清霜的胳膊，“估计是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二殿下，沈小娘向来是个妙人，可是这不也正说明相爷您眼光好吗？”

这话听着像是把几人都夸了进去，沈青霜却只觉得额角砰砰直跳。

这哪里是求情？根本就是在添油加醋！

主仆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点明她在禁足期间外出，又和外男接触。

这下子，顾涵就算是为了自个儿的面子，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了。

果然。

顾涵定眉定眼的看向她，辨不清情绪。

“你自己说，今日该不该罚？”

沈青霜只觉得腿脚酸痛的狠，忍不住晃了晃，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该罚。”

她之前禁足，就是顾涵想要替人遮掩。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上元节……又碰到了这个煞星，沈青霜不得不感叹，自己今年大约是流年不利。

察觉到顾涵还是紧紧的盯着自己，沈青霜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往肚里咽。

“妾身擅自出府，破了相爷禁令，又无意遇见二殿下，还请相爷，数罪并罚！”

今日左右是不能善了，还不如来的干脆些好。

顾涵看着她冻的青白的脸，眸光微动。

“既然你都自己请罚，那就再禁足相府一月，每日去往佛堂，抄金刚经，为老夫人祈福。”

沈青霜动作一僵，几乎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涵。

“怎么？不愿意？”

顾涵语气沉沉，沈青霜哪里再敢说一个不字，自然是连忙应了。

赵若染目光在二人当中划过，却未察觉一丝异样，脸上便又泛起菩萨般的笑容。

“他这人就是这样，成天板着个脸，你先回府吧，我再去劝劝。”

赵若染语气熟稔，安抚的拍了拍沈青霜的手，又嗔怪的看了一眼顾涵。

“你罚人半路回去，又不准备车架，就让沈小娘先坐我的马车回去，等会儿你可不能丢下我了。”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她回府，沈青霜默默的抽出手，微微福了福身子。

“多谢赵姑娘好意，相爷，妾身先行告退。”

顾涵淡淡的一点头，浅青色的身影往着相府方向而去，渐渐被人群淹没。

沈青霜在街上一路疾走，心里的不愤险些要将她淹没。

顾涵欺人太甚！竟然又禁她足！

紫袖正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前，望着府外的烟火，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响，一回头，却见本该府外庙会的自家小娘，一脸郁气的坐到了桌前。

“小姐，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看到沈青霜的脸色，又吞了下去。

“没事的，小姐，以后我陪你出去。”

“还是你最好了。”沈青霜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快睡吧……明日还有得忙呢。”

明日？

紫袖一头雾水，明日还有什么事？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沈青霜就拉着睡眼惺忪的紫袖往着佛堂而去。

天色未明，一路上只碰到了几个打扫的仆从。

越近小佛堂，人就越少，沈青霜冻僵的手指小心推开了院门。

吱呀……

伴随着响声，跪在佛前的人也跟着转头来。

沈青霜身子一僵，看着佛前一身褐色夹袄的老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来佛堂做甚？”

老夫人率先开口，神色沉静，沈青霜这才发现老夫人尚且跪着，连忙上前几步在末尾的蒲团上跪下。

“回老夫人的话，妾身奉相爷之命，来佛堂抄写金刚经为老夫人您祈福，无意叨扰，还请老夫人恕罪。”

涵哥儿的意思？

她近年来睡得不安稳，索性每日早起来佛堂供奉，府中之人虽然知道她信佛，却也不知她有这个习惯。

偏偏涵哥儿这会子让沈小娘来礼佛……老夫人眉眼微垂，心里有了计较。

“既然是抄经祈福，得要字迹工整，心思澄明，你上前来吧，佛祖面前，众生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