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雪没有停的迹象，时大时小，我往壁炉里扔了两块木柴，脱力地坐回沙发。

小曼去看守曹阿姨，我和尔慈根本睡不着，窝在一楼发呆。

尔慈拿来一瓶红茶，喝了两口：「关姐姐，你是做什么的啊？这么大的别墅，得多少钱才能买下来啊？」

我看了看她的欧式大双，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家里人的，我就是负责经营而已。」

「哦，」尔慈抿抿嘴：「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对夫妻朋友挺疯的？」

我冲她眨眨眼，凑近她：「你那个朋友说的，什么大叔也来者不拒，是什么意思啊？」

很显然，尔小姐是一个乐于八卦的人。

「我刚开始也不明白，」她拧上饮料的盖子：「现在想想，就明白了。

「我们高二的时候，班里有一个男老师被人举报，和自己的学生在放学之后，在办公室鬼混。」

我凑得更近了：「你是说，那个学生是？」

尔慈扬起眉毛：「我当时听说，是那个老师的课代表，毕竟经常接触嘛，那个女生长得又不错。

「但是现在想想，未必就真的是个女生嘛。」

「那那个老师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记得那个老师叫...梁英吧，」尔慈拿起饮料，又喝了两口：「他被人举报，学校也没怎么查就把他辞退了。

「后来...好像听说是自杀了...不过那种人，自杀了更好，省得浪费粮食。」

屋檐的积雪落下来，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你是不知道啊。」聒噪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老师看上去就和别人不一样，每天穿得那叫一个干净，高高瘦瘦，现在想起来，他就是对男生特别的好！」

我盯着不远处随风晃动的树枝：「是吗。」

晨光渐起，尔慈打了几个哈欠去睡了，郑文远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做饭。

不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我呆坐在沙发上，望着壁炉里的木炭。

「我来帮你吧？」我站起来，去厨房台面上洗了洗手。

郑文远估计是没看到我，被我吓了一跳。

「谢谢。」

他还是一副绅士做派，为我让出了地方。

不久刘温和小曼也从二楼下来，坐在了吧台处。

我们四个沉默以对，气氛实在是尴尬得过分。

「警察什么时候能来？」刘温用叉子叉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一直没下嘴。

「说是等雪停了，路况好一些了就能来。」我也没什么胃口，偶然看到了刘温亮起的手机屏保。

「是你的孩子吗？」屏幕上是个婴儿。

刘温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你可真会尊重别人的隐私。」

小曼突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们两个有孩子？」

「范警官，你什么意思！」刘温掀翻了盘子，撑着桌面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小曼。

小曼转过头看了一眼郑文远，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刘温面前。

「这什么？」刘温抓起来看了一眼：「齐多夫定？这什么东西？」

「这是曹敏摔在你前夫房间地板上时，顺手捡到的。」小曼不紧不慢地说：「她虽然只是个家政阿姨，但是说明书还是看得懂得。」

我放下筷子，走到厨房台案边，拿起一把菜刀。

小曼看着我，没说话也没阻拦：「这是艾滋病治疗药物的一种。刘温，你生孩子之前，咨询过医生了吧？」

刘温张着嘴，看向郑文远。

她四肢僵硬，也不讲话，只是那样绝望地看着自己深爱的前夫。

这一刻，我和小曼都明白了，这个男人没说实话。

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许都被他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