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说味道不错,他会笑,我说喜欢,他会很开心。
可现在,他满面疲惫憔悴,苍白着脸,嘴角动动,却扯不出来一个笑。
我心疼,不知怎么办才好,眼泪落的更凶了。
然,我依旧面无表情。
一手紧攥李旭的手,一手死死握住饮料瓶。
‘好喝!’‘不错!’‘我喜欢!’夹杂着泪水和血水的手工纯天然山楂汁进入我嘴里。
每喝一口,我说一句。
我勾着嘴角,泪流满面:“李旭,我喜欢。你要一直给我送,我才开心。”
“别、难过!”
我没听清,凑近他。
“你、别难过。你、难过,我、不、开、心!”
他声音极轻,哪怕我耳朵凑到他嘴边,都不能字字听清。
“你别说话了。”我抬起靠在他嘴边的脑袋,双手握住他的手,用朦胧的眼睛认真看着他,“我都听你的,以后都不会难过,那你要开心。
以后,我哄你,照顾你,我欠你,要还的!”
看他眼皮一坠一坠往下耷拉,我不自觉带上哭腔,道:“求你,别睡,我欠你的,还没还呢!”
我不顾这句话在我的世界是极没尊严的,乞求他。
“好!”他用尽全力吐出一个字。
他说话算话,无采的眼睛一直睁着一条缝看我,直到进入手术室前。
在外界的要求下,我松开他的手,又一把抓住。
“李旭,这辈子我从没想过和谁一起走。是你,我愿意,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请别让我一个人!”
我话音没落,李旭被推着进手术室。
最后一眼,我见他眼里出现一丝神采,瞬间又变成浅浅的黯然伤神。
随后,他渐远,无力的手用力和我的相贴,不愿和我的分开。
看着他进手术室,我脸贴在门上,等他出来。
大哥先到,把我扶到不远处的椅子上。
之后,父母和另外几个哥哥也来了,要带我离开。
我看着手术室的门,一动不动。
最后,程宇砚来了,他让医生给我检查,陪我坐着等。
我俩一起等了一天一夜,等到李旭出来,进入重症监护室。
15.
我回家,洗漱拿衣服,回来时李旭却不见了。
“李旭去哪儿了?!”我隔着玻璃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看着空空的床,问旁边的程宇砚。
没听到及时的回应,我冷的含着冰碴的声音,又问了一遍:“李旭人呢?!”
“堂姐,你信我吗?”
我猛地转头,视线夹杂着凌厉。
看到程宇砚诚恳的脸,听他又继续,“送你们来的救护车,是为你准备的,急救设施非常齐全。救护及时,李旭的命保住了。”
“可他的情况很严重,这边的技术救不了他,只能送到国外。”
“我去找他!”我转身就走,胳膊却被程宇砚拉住。
我询问的视线看他。
“大哥和我说了你的情况,你确定沈勉没在你身上埋下炸弹,你能保证靠近李旭,不会殃及他?!”
我听进了程宇砚的话。
通过二叔的关系,派可靠的人时时刻刻盯着沈勉,防止他搞小动作。
三天,我就在病例中找到了我的症结所在,三个月解决了沈勉留在我身上的问题。
可我等了三年,都没等到李旭来找我。
我想去找他,大哥说他被家人接走了,联系不到。
猜到他们故意瞒我,我找白灼帮忙,开始交朋友,通过自己的人脉找李旭。
五年后,我依旧没找到李旭。
白灼再一次回来,带着让人失望的消息。
她坐在洁白富丽的沙发上,手里摇晃着红酒杯,抬眼看我。
“如果我当初不教你回应别人的情绪,不和你讨论别人对你的情感,你是不是就不会懂!?”
“不知道!”我端起飘着一片柠檬的玻璃水杯,喝了小口水。
转头眺望窗外,悠悠道:“可我想懂。”
“懂又有什么好?”白灼顺着我的视线看窗外,“我宁愿你不懂,像以前一样生活。”
以前的程姝,简单快乐最起码占了一样,简单。
现在的程姝除了事业,还要应对琐碎,学会了察言观色,只为找一个人可能已经死了的人。
这样的程姝,比以前烦恼多。
知道白灼想什么,我收回视线,看向她,问:“我那时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对我好?”
“哪有?!”白灼转眸看我,立刻反驳。
“你安安静静,不争不抢,比我见的那些只知道拈酸吃醋的人强多了。况且,我见别人欺负你,你都不知道反抗,我很生气,就想保护你。”
原是这样!
我有机会问白灼,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问李旭。
他是为什么?
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周身都带着光,脸红的模样,如含苞待放的花蕾。
明明那么美好,喜欢什么样的人得不到,为什么偏偏喜欢我。
他拼搏奋斗半年,只为到我跟前,说一句‘你好,我是李旭,这次你记住我了吗?’。
会在百忙之中,精心为我准备吃食,两年如一日地坚持。
他很容易羞红脸,看了让人心喜欢。
我没觉得我哪里值得他如此对待,当然,还有白灼的保护。
我凝视着白灼,久久才道:“你们都是非常善良的人!”
“你、非他不可吗?”白灼纠结犹豫着问。
想起李旭痛苦中欣慰的神色。
他说,我很幸运,恰好这时来找你。
他说,程姝,别怕。
他说,程姝,别难过。
“也不是。”我眼里氤氲了一层水光,微笑,“我原本计划一个人,计划被他打乱了。”
“不过,我可以等。
等他某天突然出现,身边牵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跟我打个照面却不打招呼,忘了我是谁。”
“那时,我就不再找他了!”我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满足地看向远方。
闻言,白灼眼里涌上一层热意,动动嘴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两人坐在午后的阳光中,一人手里握着里面放了柠檬片的玻璃水杯,一人手持红酒杯,透过落地窗,向外望。
不知过了多久。
“白灼,你说他还活着吗?”
闻言,白灼的动作连同她周围的空气都凝住了。
片刻,她才道:“他对你殷勤、热烈的模样,不是一直都在你心中吗?!”
“是啊!”
在我心里,那个明媚娇羞的少年永远活着。
我笑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我望着天空,每日祈愿李旭能在同一蓝天下,过着我未曾参与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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