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姨娘两手掐着细腰,立着柳眉,光脚下了地,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老娘坐炕上烧鸡吃得好好的,你什么都不问,进来就打?」
「当初给我赎身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才一年不到就对我动上手了?我告诉你,你打量着老娘是那种逆来顺受的,那不能够!」
「你还知道是我赎的你?!」陆司令强撑了躯体从金副官怀里挣出来。
「枉我当初怜你,花大价钱赎你的身,结果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的淫荡下贱胚!好好的九太太你不做,你要在这破旅店里轧姘头!」
「你说你不是偷汉子,那这是谁?!」
黑炮筒终于正式亮相了,他没有九姨娘的孔武有力,身手不凡,因而全程都被司令的家丁牢牢摁在地上。
现在被点到名,他奋力吐出了捂嘴的袜子,半边脸贴着地,含混不清地抢着说道。
「我是她哥!」
「滚你大爷的,你打量我傻啊?什么哥?异父异母的哥?炕上叫的哥?娘的!把他嘴再给我堵上!」
「陆松涛,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真是他妹子!」
「你当初在戏园子里坐上老子大腿的时候,也说是我妹子!」
「奸夫淫妇被人抓了现行还满口谎话,我看还是找打!」
说完,恢复了些许精神气的陆司令又张牙舞爪朝九姨娘扑了过去。
地上的黑炮筒见佳人又挨打,一个鲤鱼打挺从家丁身下出溜了出去,爬过去要捶陆司令,家丁在后面扯着他的腿不让他捶,二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金副官两边难顾,这头儿击打两下,那头儿帮扶两把。
屋内一时混乱不堪,家具歪倒,胳膊腿儿满地。
18.
我一边躲闪着避免被误伤,一边寻思再打下去估计要引来茶房和巡捕,陆司令名节不保。
于是便出言阻止,「哎呀,你们不要再打了啊!再打要打出丧事来了!」
可没人听我的,依旧打的是难舍难分。
最终还是九姨娘巾帼魄力,她用大腿勒住了陆司令的脖子,主将在手,她怒吼了一声。
「都他妈的住手!!!」
屋内立时安静了下来。
只有陆司令呼吸不畅的喉咙发出“咔咔”声。
「九太太,你冷静一点,你放开我们司令。」
金副官说了一句不顶用的屁话。
九姨太不理他,径直对黑炮筒道:「黄阿发,你把裤子脱了给他们瞧瞧。」
……
「嗯?!」
余下三人闻言立时瞪大了眼睛,其中属司令瞪得最圆。
这是啥意思啊?要比比大小么?证明九姨娘偷汉子有理?黑炮筒其实实力不俗,司令看了也得点头理解?
……
妈的,这算哪门子逑事?城里人怎么这样儿?
「快点!」
黄阿发闻言就要解裤腰,金副官为了司令的男人尊严,冲上去拉住了黄阿发的裤子不让他解。
陆司令挣扎着从九姨娘破了洞的丝袜大腿下逃了出来,他的脸红得发紫,紫得发黑。
「黄阿凤!你什么意思?!」
「老子知道你浪,可竟没瞧出你居然浪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浪你妈个X!他屁股上有和我一模一样的胎记!他真是我胞哥!」
…………
19.
不是很情愿的,但迫于急需鉴定的事实,仨人一起瞻仰了黄阿发的屁股。
金副官还上手捏了捏那个黑屁股蛋,好确定那一块胎记是肉里带出来的,而不是画上去的。
看来黄阿发的胎记不是作伪,可九姨娘屁股上有没有胎记大概就只有司令知道了。
金副官的表情跃跃欲试,又欲言又止,他没忘了几日前差点被撕掉的耳朵。
「…… 你说他是你胞哥,那为什么他这么黑?你这么白?」
陆司令没有挑胎记的刺儿也没有满足金副官暗戳戳的妄想,看来真相如何已经不需说了。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我生的!你想知道,去地底下问我老子娘去!」
「……」
好嘛,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捉奸捉到了大舅哥。
陆司令的脸上红白青变幻纷呈,可还是试图找回一些面子。
「你胞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要躲在这破旅店里拉上窗帘啃烧鸡?」
其中大概是真的有些原因,九姨娘的气势弱了一点,一歪屁股坐回了炕上。
「他是逃兵,从部队里跑出来的,现在外面不是说抓到逃兵,就地枪毙嘛?」
「我们老黄家就剩他一根独苗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吧?」
「…… 老子当初赎你出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有个哥?」
九姨娘翻了个白眼。
「陆松涛,你可别装纯的了,我不那么说你会赎我?」
「……」
「狗男人,说打就打,才一年就装不住相了。」
就句就有些娇嗔了,闻言,司令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你也不落下风啊,老子看你唱戏、当人姨太太真是屈才了,你该去部队里扛枪!」
「等你死了我就去扛枪!」
「……」
20.
这边夫妾和美,那边金副官把大舅哥也扶了起来,嘴里说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云云。
虽然过程曲折,但好在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九姨娘理了理一团乱的头发,脱掉了破洞拉丝的玻璃丝袜,又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勉强恢复了原样,才找来纸团子给司令擦鼻血。
鼻血好擦,可面上被九姨娘指甲挠出来的血痕已经肿胀了起来,那模样可真是够让人瞧的。
九姨娘也有些心虚,没敢让司令照镜子,拉拉扯扯就要一起回家。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好像刚发现屋里有我这号人。
「这丫头片子谁呀?」
「!!」
我说我是被委托来跟踪捉奸的,她不会要打我吧?
司令那体格都被打成了猪头样儿,我就更遭不住了!
我不言不动,木头似立在了原地。
司令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道:「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怎么乱进客人屋子?」
我立马福至心灵,「我,我是来修马桶的!茶房说这屋马桶坏了,我来看看。」
「修马桶?这马桶好好的啊?」九姨娘有些困惑。
「哎呀!管这闲事儿,让她修吧!」司令打断了九姨娘,把人往外搂搡。
到了一楼大堂退房的时候,前台拦住了一行人,说屋内有家具损坏,让赔钱。
司令让家丁先把九姨娘和大舅哥送回府去,留下金副官来收拾烂摊子。
我眼瞅着载着佳人的汽车驶远了,才挪到了司令的身边。
「你跟踪的可以,人也机灵,即使九姨太没偷人,我决定还是付你二百块。」
!!
「谢谢司令!谢谢司令!您真是个大善人!」
陆司令颇有气势地一摆手,打住了我。
「现在我又有个新差事想委托你,还是两百块。」
「?」
「你去帮我盯着陆廷帆,我要知道他每天在外面忙活些什么,包括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你全得记下来告诉我。」
「……啊?」
我想到了那只拍在滚翘的屁股上的手,又看了看陆司令青紫破碎的脸。
他还能遭得住吗?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