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的身躯愈发虚弱,手臂上渐渐显露出树皮的模样,我嫌弃它会挂衣衫,索性将大袖挽上去。
因发现看着太华君的脸入梦会梦到夫君,所以我答应了一桩他喂我吃药,我看他睡觉的买卖,那药一日赛一日的苦,我总觉得还是自己更亏一些。
渐渐的,我总在太华君和忘忧君的身上闻到血腥味,我格外厌恶那股味道,不许他们近身。
后来忘忧君专门在药房里摆弄药草,想来是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那药更难喝了。
居然还带着股人血的味道。
我说什么也不喝。
太华实在劝不动我,后来喊来了忘忧君。
许久不见他,他过的很落魄。
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即便熏了浓厚的梅香也掩盖不住。
他看着那碗药,眼神里满是隐忍和心疼,似乎还有悔恨。
他说,他前阵子去找神兽麒麟借药,因过程不顺和麒麟打了一架,那药材取自麒麟本体,所以药里带着血腥味,而他和麒麟打架受伤,所以伤好前不会见我。
“忘忧君当我是傻子吗?”我轻飘飘把那碗药打飞,看着眼眶愈红的忘忧君,笑的有些畅快。
“忘忧君可知何为因果报应?”
“你砍我根系时约莫想不到如今狼狈救我的模样。”
树族秘法,寻上神心头血入药,配麒麟趾,西天净莲,可令枯木逢春,断根新生。
我如今算是他半个心魔,我不死,他的心魔不会出来。
他忽然间跪下来,像无数次他逼迫我时那样,他说,只要我喝药,我要他怎样都好。
他说,只要我想,我可以把新生的根系扎在他心脏上。
他一步步膝行过来,往日的尊荣被他自己踩在脚下碾碎,自己折断傲骨,跪下来求我一个花妖的原谅。
他的模样生的俊朗,天界中爱慕他的女神千千万万。
可我嫌他脏。
他手上沾过我夫君的血。
“上神手上沾过我夫君的血,用这样一双手熬药,难道不知我嫌脏吗?”
他眼里泪光浮现:“我若是自断双手,你能不能喝药?”
自断双手?他那一手高超的炼丹术无人不赞,如何能失去双手?
“你敢断,我敢喝。”
我大概就是见不得他好的。
12.
再次见到忘忧君时,他的一双手自臂弯处被人斩断,宽大的袖子在风中飘荡,看来当真是断了。
他断了手,身上还是一股浓厚的血腥气,胸前的伤口未包扎好,露出片片殷红。
不过是些装可怜的把戏。
他那样的上神怎会连伤口都收拾不得?宫里的宫娥又不是死的。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看着空荡荡的风灌进他袖子鼓出来好大一个包,笑的格外高兴。
看吧,一点一点,我都要他还回来。
太华君虽然有时还是会变脸,但和往日相比已经好了许多。
我在他情浓时看他两眼他便喜不自胜,高兴的坐到我身边喊我青青。
青青……因我的本体是绿梅,所以夫君也时常这样唤我。
他好像夫君。
不过我很快回过神来,我夫已死,这世间再无人能取代他。
喝了忘忧君心头血做的药汤,精神确实好了几分。
那药三日喝一碗,忘忧君胸前的伤口就未长好过,他坐在我平日里休憩的躺椅上听屋子里的动静,好在新竹长得快,如今已能把窗户遮住,瞧不见什么。
太华大多安静,只在我需要他时乖巧的坐在一边任由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