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惜苒看着一拥而上的人，手中捏着银针，在考虑这一针是给对方还是给自己时，听见地面上震动了一下。

随即，有十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这条三人并行都嫌窄的巷子一时间涌入了太多人，地都跟着颤了颤。

寒光落下，陆惜苒感觉到温热的水溅在自己的脸上。

看见面前的人头身分离，她才意识到那不是水，而是血。

剩下的五个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几乎是一瞬的事情。

陆惜苒看见一双白色鹿皮软靴走到自己的面前，一一抬眼就看见沈长赢蹲下身，把手递给她：“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那么狼狈。”

陆惜苒紧绷的弦在这个时候崩了，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些许委屈，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握住了沈长赢的手，由着他搀扶着站起身。

沈长赢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那五个人是你杀的？”

“四个，还有一个只是半身不遂。”

陆惜苒吸了吸鼻子，垂头解释。

“我头一次看见杀了四个人还一脸委屈的样子，你真行。”

沈长赢见那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说不出的可爱，他把帕子递给她。

陆惜苒接过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把帕子拍在他的胸脯上，想起那个华服男子说的话，委屈褪去，气上心头。

“白王殿下，你在京中的名声不太好啊。他们两次都要放过我了，就因为怕被你碎尸万段，这才拼死都要杀了我。”

陆惜苒这样说并不是真的怪沈长赢，只是在和沈长赢撒气。

“是吗？我的名声有那么不好吗？”

沈长赢挑眉，眉眼间满是戏谑。

陆惜苒忍不住踩了他一脚，转身走了。

沈长赢站在原地看着陆惜苒往外走，侍卫纷纷垂眼让道。

楚云飞眼见着陆惜苒如此放肆，沈长赢却不生气，看起来还有点高兴，有些许不解。

他知道有些事做奴才的不该问，就压下疑惑，上前问道：“围堵王妃的人中，有五位是纨绔子弟，还有六位是烟花柳巷的打手，殿下如何处置？”

“查出幕后真凶之后，剁碎，哪里来的，扔哪里去。”

沈长赢冷眼看向楚飞云：“最近侍卫都有些懈怠。”

“属下该死。”

楚云飞知道沈长赢是在不满，陆惜苒差点没命，保护她的暗卫却不知踪影。

他这个侍卫首领自然脱不了关系。

他猛地跪下。

血水浸湿他的衣裳。

“再有下次，王府的湖底就是你们的归处。”

楚云飞磕头：“谢殿下。”

沈长赢上了马车，陆惜苒正脱下挂着长命锁的金项圈，长命锁已经摔碎，项圈也没什么用了，就被她随手扔在脚边。

“你来找我？”

她看见沈长赢走进来，随口一问。

沈长赢看着她拿着一支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木簪，三两下就把柔软的长发挽上去，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瑞和让我来接你。我也许久没见姑母了。”

陆惜苒了然，她每次见皇亲国戚，不管沈长赢多忙都会来陪一会。

“那些人，你有什么想法？”

沈长赢给她倒了杯茶，马车往白王府驶去。

“他们认识我，我原本以为是陆雪晴找来的人。可那几个纨绔却让我打消了念头，那几个纨绔好像很熟悉背后指使的人，我得罪的人太多，想不起来是谁。”

陆惜苒穿好沈长赢的外衣，遮住裸露的手臂：“会不会是你的仇家？”

“我的仇家会在陆府后门堵你？他们没那么蠢，只会半夜去杀你。”

沈长赢听陆惜苒的描述大约知道是谁了，谨慎为上，还是等楚长云的审问结果。

到王府，沈长赢让宫女带着陆惜苒去换了一身衣服，刚换完，楚长云就带着审问的结果来了。

“陆凡野。”

沈长赢看完口供，把口供递给陆惜苒。

陆惜苒只看两眼，就起身说：“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吗？”

有些事，必须清算！

陆惜苒和沈长赢进陆夫人正堂时，陆家正在用午饭。

陆夫人瞧见沈长赢来了，连忙起身要拜见，可看见侍卫把正堂围得水泄不通时，她脸色难看起来：“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沈长赢抽出长剑，直指陆凡野。

陆凡野被吓得后退，撞上了凳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要是不后退，如今已经头身分离了。

陆惜苒也没想到沈长赢一上来就是杀招！

陆凡宸一个飞跃，双手变爪状，就要夺下沈长赢手中的长剑，却在握住男人手腕的那一刻，被他甩出，重重拍在门上。

他翻身跃起，直直朝着沈长赢门面而来。

沈长赢往右边一侧，握住陆凡宸挥过来的拳头，一拽。

陆凡宸站不住摔在了圆桌上，硬生生接了沈长赢一脚，吐了血。

他根本不是沈长赢的对手！

剑尖直抵他喉前时，他哭着说：“请殿下饶命。”

见沈长赢动真格的，陆家上下除了陆惜苒，都跪下了。

陆夫人爬到沈长赢的面前磕头：“殿下，就算他犯了大错，也请殿下看在惜苒的份上，绕过他。”

说着，她就看向陆惜苒。

只见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不仅仅不说话，就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陆夫人撕下了那张慈母的皮，呵斥陆惜苒道：“你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求求殿下放过你哥哥？”

陆惜苒看着这满地狼藉，长叹了口气：“放过？”

“你们又有谁想过放过我？”

沈长赢回头看她，收回了剑。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进了屋中。

都已经初夏了，风还是有些冷。

陆惜苒看着陆夫人扶起陆凡宸，又看见躲在陆凡峰后的陆凡野：“看你瑟瑟发抖的样子，是知道殿下为什么对你动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惜苒，我们陆家待你不薄，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要带着殿下来闹事，还把二哥打成这样？”

陆凡野混淆是非，对陆惜苒破口大骂。

“我闹事？是谁找了一群狐朋狗友，青楼打手，在后门围堵企图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