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敬亭停下步伐,黑压压的环境,穗子压抑的陈述成了唯一的声音。
“王芬芳说的对,我命里带克,八字——不太好。”
“我妈生我后就没开心过,我身边的人也总有不幸的事儿发生。我爸找人给我算过,说我命硬克家。”
穗子在陈家时装的挺硬气,但王芬芳那句“命里带克”,的确戳到她痛点了。
“砸他一块玻璃太便宜他了——走,把他后院玻璃也砸了。”于敬亭背着穗子转身要往回走。
“别闹!”穗子锤了他一下,“王芬芳虽然为人不行,但她说得没错,我在陈家的时候,陈家的鸡鸭不怎么下蛋是真的,就连猪,别人家养猪一胎能生七八头,我家养猪只生一头。”
穗子越说越失落。
“媳妇,你保证不打我,不会不让我上炕,我就告诉你个秘密。”
“啥?”穗子的失落又被于敬亭赶走,心里又只剩下了痒痒。
他又有什么秘密了?
穗子等着,可于敬亭一直不开口,她知道他一直在等保证。
穗子好气又好笑:“行,我答应你,不生气不打你也让你上炕,说吧。”
于敬亭下了好大决心,才道:“你家的鸡鸭不是不下蛋,是让我拿走了。”
是拿不是偷。
毕竟不经主人允许拿走才是偷,他那是经得丈母娘同意的,所以叫拿。
毕竟那蛋捡回去也轮不到穗子娘俩吃,倒不如让他拿去换钱。
这事儿他想烂在肚子里的,在穗子心里形象不好,要是她知道她这些年背得锅都是因为他,只怕会让他本就不好的形象雪上加霜,但……
他舍不得他媳妇因为这些难过。
“???”
“媳妇,你绝不是克家的人,你嫁过来后,咱家鸡早晚都下蛋了,绝对旺夫。”
一天下两蛋的鸡,谁有!
“早晚都下蛋难道不是因为你往鸡窝里扔二踢脚把鸡吓到生理异常?这不重要——你怎么知道我家鸡啥时候下蛋的?又是啥时候拿的?”
“你家篱笆又不高,随便就翻进去了。”
于敬亭毫不在意地摇摇手,“至于捡鸡蛋,那都是有规律的。打个比方,如果你今天是早上捡蛋,那明天就要比今天晚一点才能捡到蛋,依次顺延,当某天傍晚捡到鸡蛋时,那就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再下了。”
这套鸡下蛋理论让穗子合不拢嘴。
“狗为啥不叫?”
“敢叫?”
刚好有只狗路过,于敬亭眯眼,看着像是李有财家的狗?
抄起一块石头砸过去,给她演示他是如何做到村里狗都怕他的。
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穗子震惊的找不到声音了。
“那我家猪的崽子呢?”
好半天,穗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
于敬亭沉默了下,才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
他这模样,穗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猪崽你不可能一个人偷走,是我娘对不对?我娘在猪下崽时就帮你转移了?”
穗子突然眼前一亮。
她记得母猪下崽那天,陈开德又喝得醉烂如泥,她被送到奶奶家,是她娘自己接生的。
所以家里的猪只生一头,是因为她娘联手于敬亭偷偷把崽儿运出去卖了?
“哎!媳妇你看,天上的月亮咋那么亮?”
于敬亭突然指着天上被遮住的月亮胡说八道。
他媳妇那么聪明,不能再让她想下去了,否则他和丈母娘面子里子就要全都没了!
“你跟我妈很熟?你偷蛋她默许的?”杨屯学历最高的女人继续问。
“走走走,赶紧回家,我都饿了!”
于敬亭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怕穗子再继续,背着她大步往家走。
穗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有继续抓着不放,而是趴在于敬亭背上和他闲聊着。
于敬亭一开始还提防她问猪崽的事儿,穗子只问他别的事儿。
“你喜欢吃苞米饼子还是窝头啊?”
“白馒头。”无论是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都喜欢。
于敬亭想到那个长在她身上,不能吃只能啃的,还舔舔嘴角。
太喜欢了。
“哪儿给你弄白面去?”
“本身就白,跟白面差不多。”他小声嘀咕,主要是,嫩。
“那我明天给你做玉米面馒头。”圆形窝头呗。
穗子暂时还不明白某些不要脸的一语双关。
于敬亭又膨胀了,心里美得不行。
难得媳妇想要了解他,她问什么他就回什么。
他背着她,一问一答,任谁看都是新婚融洽感情不错的小夫妻。
眼看就要到家了,穗子把他的喜好也问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
“猪肉涨价了?”
“想吃?明天我卖了针线给你买。”已经沉浸在媳妇温柔海里的男人不可自拔。
“猪肉涨价了,抓猪崽也贵了吧?就我家那些猪崽,要放在现在卖,能不少钱吧,当年是亏了吧?”
“可不是么,十多斤一只才卖了四块钱——草!”
大意了!
他被穗子套话了。
于敬亭颤巍巍地回眸,就对上了穗子似笑非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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