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
王芬芳腾空,手刨脚蹬一通挣扎,细绳子不堪重负,断了。
一大坨糊在地上。
“娘……”
柳腊梅哭得仿佛王芬芳死了一样。
于敬亭拿起炕上的痒痒挠,小心翼翼戳了戳。
“死了?”
“啧,真死了,他们能这么平静?”
穗子瞥了一眼地上眼皮微微抽动的王芬芳,再看一眼连动都没动一下的陈开德,冷笑着走出陈家。
“媳妇,吃糖。”
走了一段路,于敬亭突然拉住她,从兜里掏出根香烟糖。
是供销社最火爆的糖果。
外表长得跟香烟似的,内里却是白白的饴糖裹着黑芝麻,甜脆脆。
穗子摇头,没心情吃。
“张嘴。”于敬亭把糖抵在她的唇上,穗子把头转到一边。
“真不用。”
“嫌小?”于敬亭把糖叼在嘴边,痞气十足,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烟枪,“回家给你吃大的。”
沉浸在伤感当中的穗子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供销社50瓦的灯光晃在她白净净的小脸上,小嘴惊得忘了合,惨白小脸飘红霞。
“胡,胡说什么?!”穗子左右看看,见没人不由松了口气。
心虚的小模样逗得于敬亭哈哈笑,搂怀里,穗子推不开。
“这不挺好看?别总死气沉沉的。”
小脸红扑扑,比刚刚丢魂似的表情好看多了。
拇指滑到她的唇上,嘴是真小,天冷是淡淡的颜色,好看。
不过他更喜欢被他亲红艳艳的那个调调,配上含着泪的俩大眼,娇滴滴的样子,能把他魂儿勾掉半个。
只一想,于敬亭恨不得立马把人拐到炕上。
于敬亭心一动,双眸发亮道:“媳妇,我背你回去。”
穗子不愿意,站那不动。
“快点,你想让大家觉得咱在外耍盲流子?”他趴在她耳边低语。
穗子心说他就是个盲流子,还用耍?
耳珠凉凉,短暂痛感,触电蔓延。
于敬亭咬了她圆润的小耳珠。
穗子瞪圆了眼,认命地趴在他肩上,浑身绷得紧紧的,腿上的肉都不软了。
“怕我?”于敬亭沉声问。
今天她对他太好了,好到他差点忘了这丫头片子多怕自己了。
“放我下来。”穗子闷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不放!”他赌气地收紧把着她腿的手,打死也不放!
“我这么重,你腰要是闪了咋办?!”穗子崩溃地用小拳头锤他的肩,“我140斤啊!140斤你知道啥概念不?一麻袋子大米,还得加一丝袋子土豆!”
于敬亭愣住,她是因为这个才僵得跟个石头似的?
不是怕他?
“140斤?”他问。
身后的小人又是一僵。
声音也小了许多。
“可能涨了点,也就141,2,3……怀孩子胖点怎么了?!”
穗子又羞又气,一定要刨根问底吗?
穗子小时候个头小,站在同龄人里小小一只,她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草药方子,吃了一段时间,个头窜上来了,165的身高在村里算是出挑的高个姑娘,体重也上来了。
她骨棒小,穿上衣服不太显胖,脱了衣服就能看出肥嘟嘟肉呼呼了。
前世她跑出去后劳心费力倒是瘦下来了,重生这节骨眼是她最胖的时候,怀孕又不能减肥……
从于敬亭背上她那一刻起,穗子就开始紧张。
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把他压趴下。
于敬亭身体小幅震动,后面干脆嚣张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一麻袋大米外加一丝袋子土豆,你要把我笑死!”
穗子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坏蛋!
“放我下来!你在生产队干活时,说你祖传三代腰间盘突出,不能扛重,谁把你腰累坏了,你就躺谁家炕上不走!”
这是于敬亭为了逃避劳动找得借口,此时被穗子反将回去。
谁知,于敬亭却笑得更欢实了。
笑声传出去老远,穗子嫌丢人,忙用手捂着他的嘴,手心痒痒的——竟然舔她手心!
穗子飞快地收回小胖手,脸上布满了红晕。
“一麻袋大米我是不会背的,可背我一百多斤的媳妇,还是有力气的——你要把我腰压断,我就躺炕上不动,你全方位的伺候我!”
闻言,穗子脸烫得可以烤土豆。
“于、敬、亭!!!”
文化人惹急了,也会咆哮的。
“哈哈哈!”他笑得更嘚瑟了。
这么一闹腾,穗子那点伤感没了。
跟没脸没皮的家伙在一起,哪有功夫伤心,气都气不过来。
“你刚刚为什么跟死了爹似的?”感觉到小人儿没那么紧绷了,于敬亭才问。
在老陈家闹那么一出,他和穗子没吃亏。
明天杨家屯就能传遍王芬芳娘俩做的那些埋汰事儿,柳腊梅想留在这都难。
大获全胜该高兴才是,她看着却是难受样。
穗子吸了口气,把心底埋了两辈子的阴影说了出来。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命里犯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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