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

今日乞巧节，街道比往日热闹许多，成双结对的眷侣携手同游，拿着心仪的花灯漫步在街头巷尾，欢声笑语充斥着整条长安街。

姜念站在街头等候许久，宫规森严，这是她第一次过乞巧节。

尤其相约之人是李成玉，心中更是期待万分。

夜色渐沉，夜风燥人。

李成玉却迟迟未出现。

姜念的期待逐渐从满心欢喜，变得失魂落魄。

忽然间，几个拿着兔子花灯的小孩，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撞的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向前跌去。

本以为会出糗跌倒在地，没成想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成......”姜念欣喜抬头，看见的却是一袭黑衣的陌生男子。

她有些害怕，从他怀中挣脱，转身想逃，却被他攥住手腕，拉到一旁。

男子双臂撑开，将她与其他人隔开。

“你是谁，快放开我！”姜念蹙着眉头不悦道。

她努力挣脱，却无济于事。

男子嘴角噙着笑意，挑起她的下巴，“姑娘对我投怀送抱，却问我是谁？”

“登徒子！”

姜念张嘴想咬他，反被他扼住下巴，又忽的靠近她耳边，戏谑道：

“如此花容月貌的美人，乞巧节怎的孤身一人？”

眼前的男子举止轻浮，令姜念心生厌恶。

还未回答，便看见远处有一群官兵正在街上到处搜查，姜念正想出声呼救，却被他用力捂住嘴。

“你若敢叫，我就杀了你！”

方才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精致如玉的面容变得阴冷，眸底翻涌着的海浪皆是戾气。

姜念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瞳孔中的凶狠，连连乖巧点头。

此时的长安街人潮汹涌，不可避免的会被后面的人推搡，二人的身体在拥挤下紧紧贴着。

彼此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姜念可以看清楚他的每根睫毛，他的呼吸声喷洒在耳边，身上那股好闻的熏香充斥着她的大脑。

远处的马车轮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如同她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虽然爱慕李成玉，但李成玉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别说如此亲密，哪怕触碰，都是少有的。

万千烟花如约好一般，伴随着人们的欢呼声，顷刻间，长街亮如白昼。

官兵搜寻无果，便朝着另一条街离开。

男子见状，松开了手，被放开的姜念终于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良久，姜念望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男子像是料到她会这般，一把扼住她的手腕。

姜念心有不甘，抬起脚想踩他，又被他轻松躲过，手脚皆被他控制。

一个借力，人已经入了他怀中，柔软的唇瓣贴近她的耳边，嗓音低沉却又带着笑意。

“太凶的小美人，是会吓跑郎君的。”

姜念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奋力从他怀中挣脱，恼怒道：“你这个登徒子，我一定要让成玉哥哥杀了你！”

他挑眉一笑，不以为然，“哦？成玉是谁？你的如意郎君？”

姜念轻哼，一提李成玉，满脸骄傲，“成玉哥哥武艺高强，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否则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姜念欣喜万分，挥着小手朝远处的李成玉大喊道：“成玉哥哥，我在这里！”

男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冷哼一声，眼底尽是轻蔑，“姑娘虽生的花容月貌，眼光着实差了些。”

似是不舍般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调戏道：“有缘再会。”

还未等姜念反应，便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李成玉焦急的跑过来，抓着姜念的胳膊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确认她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军营事务繁多，是我来晚了。”

瞧见李成玉为自己着急，姜念心里乐开了花，“成玉哥哥，你是在担心我吗？”

李成玉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僵硬。

他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声音也冷了几分，“公主今日约臣见面，不知所为何事。”

“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是乞巧节，民间有情人都......”姜念眼睫低垂，一抹红晕染了双颊。

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成玉打断，“既无要事，臣就告退了。”

他转身就走，吓得姜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怔愣数秒，她快步追上去了，张开手拦住他的去路，“李成玉，不许走！”

“一年只有一次呢……”姜念轻轻扯着李成玉的袖子，灵动的双眸染起一层水雾，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你就当陪陪我吧。”

瞧着少女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最终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

“走吧。”

“太好了！我就知道成玉哥哥最疼我了。”

望着她，李成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像是湖面上的涟漪，瞬间划过脸庞，又如刚凝聚的两点火星，转瞬又消失在眼波深处。

晚风吹拂杨柳，一艘艘小船整齐摆放，在碧波的河面上漂浮。

少女们捧着河灯，小心翼翼的放在河面上，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

李成玉同船夫交谈几句，付了钱，提着两盏河灯，扶着姜念上了船。

她如孩童一般，心血来潮的玩起水来，将河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李成玉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河灯与纸笔一并递给她。

姜念欣喜接过，提笔，想了又想，下笔却难。

见她唇瓣轻抿，眉头紧皱，李成玉弯唇浅笑，“若是不知道写什么，便许身体健康，平安喜乐吧。”

姜念思考许久，终于下笔，而后面露娇羞的看向李成玉，“成玉哥哥，我写好了。”

“嗯。”李成玉低头弄着自己的河灯。

“你写的什么？”

姜念凑过去想偷看，李成玉已经快一步将河灯推了出去，河灯顺着河流一路向下。

“随便写的。”

“好吧......”姜念歪着脑袋，朝他甜甜一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写的什么呢？”

李成玉避开她的目光，看向河边的风景，“公主所想，岂是微臣能揣测的。”

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姜念顿觉难堪，但还是鼓起勇气念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