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再停下时,顾清芝不再试图去开车门。
程君生开着车随行,开出一段距离后停下,从后视镜里看她踩着带跟的鞋,一步步闷头往前走,等她走近了又再开出去。
顾清芝觉得程君生这人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黯淡山路灯下,顾清芝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她努力去想一些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想想父母健在时,一家三口去旅行,第一次出国时新鲜好奇的感觉。
再想想未来,如果能摆脱赵缙,她想按照原来的计划,出国进修。
母校在三年前开设了修复专业,她直接回母校读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美好的回忆和遥不可及的憧憬,在绝望的当下,都是残酷的利刃。
顾清芝盯着向前方拐弯处,程君生的车停在那儿,亮着尾灯,不多时,一只手伸出来掸了掸烟灰,又收回去,后视镜里反射出明灭细微的火光。
她回忆起刚才来时路上,车上暖洋洋的温度。
心里渐渐不平衡,恨意和不甘也悄悄滋生。
她真的恨透了被人捏来摔去,搓圆捏扁的日子。
怪她还没修好一个“忍”字,好不容易抓到根救命稻草,今晚那一巴掌下去,救命稻草立刻变刽子手里的刀。
不知走了有多远,回首望不见来路,往前看不到尽头。
顾清芝累得慌,本就冷到几乎没知觉的脚,渐渐传来难以忍受的胀痛,她干脆脱掉靴子,拎着鞋子走。
她昨天还在低烧,晚上滴米未进,又吹了俩小时寒风,被程君生和他那小心上人折腾,身体越来越疲惫,精神也逐渐恍惚。
顾清芝难受得不行,隐约有想吐的感觉。
看到前面有个步道的台阶,她赶紧坐下,想缓一缓。
可这一坐下,顾清芝感觉越来越不妙。
她的身体在发烫,先前胃里传来的难受不但没有好转,还变成疼痛一点点蔓延到整个胸腔和后背。
她疼得冷汗直流,直不起腰,蜷缩着也无法缓和!
她立马摸出手机给程君生打电话,那该死的男人等到响到最后一声才接。
顾清芝的求生欲空前高涨,喘着气虚弱说:“程君生我要死了,快送我去医院!”
她拿电话的手都在抖,来不及挂电话,只想缓和愈演愈烈的疼痛。
程君生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顾清芝蜷缩着,整个人都匍匐倒在台阶上。
他脸色一凛,倒车回去。
顾清芝视线模糊,看什么都像蒙着一层水雾。
但她看清了那车标,是马不是牛。
程君生下车,见她嘴唇发白,额头渗出细汗,拧眉将人打横抱起。
顾清芝被一挪动,似乎更痛了,小脸皱在一起。
她死死抓着他大衣衣领想要转移疼痛,虚浮道:“我要是死了,一定会找你索命。”
程君生一言不发,把她放在副驾驶。
他开得比来时快很多,顾清芝痛出一种恐惧,总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心脏骤停,哭着催促:“快点……”
程君生就近把她送到了一家二甲医院急诊,顾清芝一下车就吐了。
结果查心电图没问题,血压血氧也正常。
程君生开始怀疑她装病。
医生会诊后,开了单子,“家属带她去查血做B超。”
“我不是家属。”
医生看他一眼。
顾清芝疼痛稍有好转,解释道:“暂时还是男朋友。”
程君生朝她投来嘲讽的一眼。
出了诊室,程君生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我有事,让人给你找个护工。”
顾清芝伸手夺过他的手机,脸色苍白地笑说:“我这是拜你所赐,你该不会以为这么轻松就能揭过去吧?”
程君生厉眸往她脸上一扫,“你又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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