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但凡换个人换张照片，这都是标准的「捉贼拿赃」场景。

　　然而我细细扫了一眼照片后，便松了口气。

　　女人的脸虽然十分稚嫩，但我依然认出了她——我的未来准婆婆，张春菊。

　　她穿着格纹衬衫，坐在田埂上，又是黑白照片，年代感十分明显。

　　照片背面写了两行鬼画符一样的字，依稀是一串密码，字都洇了，不知道在里面塞了多久。

　　男友在手机壳里放老妈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拍下照片留存，然后把照片塞回去，手机壳摁上，手机物归原位。

　　在我做完这一切事情后，大门口突然响起智能锁的叮叮声，紧接着西装革履的男友拎着电脑包走了进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有点心虚。

　　「客户不做人，放我们鸽子了。」男友叹气：「不过刚好，我可以回来陪你和妈了。」

　　寒暄了两句，我便推着男友去洗澡。

　　整理他的衣服时，一个圆溜溜的圆柱体滚了下来。

　　我蹲在地上捡起，端详了片刻，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突然涌进我的脑海里。

　　YSL的刻字黑管唇釉，ZJZM。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08

　　唇釉不是我的，明显有别人用过的痕迹，排除掉礼物的可能性。

　　如果是定情信物，ZJ是男友名字的首字母，ZM则可能是女方的名字。

　　我懒懒地翻着微信通讯录，艺造建筑设计工作室分组——赵萌，头像是穿着浅色西装裙的白领丽人，气质颇似韩剧里的女二号。

　　除去备注，微信名：星巴克小姐。

　　最近发的朋友圈：「终于等来了我们的二人世界～」

　　配图是两只相握的手，中指上都戴了款式相近的素戒，明显是一对儿。

　　星巴克，YSL刻字唇釉，主动发来的微信。

　　朋友圈？

　　怕不是专门给我分了个组吧。

　　目的昭然若揭，主动挑衅的意味不要太浓。

　　徐琳说得没错，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翻箱倒柜了大半宿，这一刻心头的大石头才落了地，生出些悲哀感觉。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男友裹着浴袍走出来时，看到的便是我这幅表情。他露出担心的神情，摸上我的额头：「怎么了？」

　　「今天跑了一天，大姨妈又来了。」

　　我装作疲倦的样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男友侧过脸，貌似偷偷松了口气。

　　我心中了然：和小情人刚刚分开，是怕回家又交公粮吧。

　　这么一想，心里更觉悲哀。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友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安安，我妈的手机摔坏了。我想给她买个新的。」

　　09

　　听到「手机」两个字，我立即想起那个藏有照片的旧手机，立刻警觉起来。

　　「那就买呗。」

　　男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妈是农村出身，节俭得很，非要用我的旧手机。」

　　「也行。老人家高兴就好。」

　　我回应道。

　　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男友特意跟我解释这件事的意义何在？

　　好像那个手机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或者说……是手机壳里的照片。

　　第二天，我要照常上班，男友则去给婆婆送手机。

　　我上班的地方在写字楼，刚和男友分开没几分钟，徐琳就开着她的骚紫色敞篷跑车出现了，对我打了个手势。

　　我从善如流地开门落座，跑车一骑绝尘。

　　片刻后，徐琳驱车到了一处欧式建筑风格的酒店后门——正是婆婆入住的维也纳酒店。

　　好巧不巧，这家酒店是徐琳的家族企业。

　　徐琳的表哥徐峰已等候多时。

　　「表妹，监听器在打扫清洁的时候都安好了。」

　　徐琳：「辛苦辛苦。」

　　随即带着我进了监控室。

　　画面中呈现的正是男友和未来婆婆的交谈场景。

　　男友坐在临窗的沙发上，婆婆正低着头从行李箱里找什么东西。

　　我看了一眼，不由得疑惑起来——男友一向孝顺，然而此时的姿态却显得格外冷淡。

　　「你说了之后，我就马上带过来了，你看看有没有漏什么。」婆婆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箱子。

　　看到小箱子的时候，我和徐琳惊讶地互换了眼神。

　　10

　　她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带一个保险箱来酒店？

　　随后，男友从怀里掏出一个旧手机，把手机壳掰开，取出照片。

　　婆婆看了一眼照片，神情有点古怪。

　　男友没再理会她，蹲下身摆弄起了保险箱，片刻后箱门大开，他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看了看，给了婆婆。

　　男友接着道：「东西放在你这里，别弄丢了。」

　　婆婆似乎很听他的话，拿着信封看了看，塞进了随身带着的手包里。

　　两人言行中仿佛颠倒了位置，不似母子，更像主仆。

　　「安安……我怎么感觉你家水挺深的……」

　　徐琳看得一脸懵。

　　我按住她的手：「又有人来了。」

　　一个穿着波点裙的女人忽然进入画面，是赵萌。

　　「你怎么来了？」男友语气不大好。

　　「我来看看婆婆不行啊。」赵萌坐到婆婆旁边，面对着摄像头，露出了全脸。

　　男友此时仿佛又成了大孝子：「妈，你可别惯着她。」

　　婆婆此时倒是一脸慈祥：「小萌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呢，还是男孩，比你的安安强多了，撒撒娇又怎么了。」

　　男友闻言，眉头舒展了一下，问赵萌：「去医院查过了？」

　　赵萌低下头一脸娇羞，点了点头：「五个月了。找了相熟的医生查了性别。」

　　我的指尖狠狠掐进了掌心。

　　11

　　后面男友和赵萌先后离开了酒店。两人倒是谨慎，知道还要做表面功夫。

　　片刻后，徐琳陪着我出了酒店，颇为担心：「安安，你打算怎么做？」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你的私家侦探要派上用场了。」

　　柜子里一定还有东西。

　　还有那个信封……

　　眼看天色已晚，我回到了两居室，开始冷静地收拾行李。

　　门叮铃铃响了两声，男友开了密码锁，抬眼便见到我，不由得变了脸色。

　　「安安，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最近我家里有事，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回去住两天。」

　　我瞄了一眼他身后。

　　「你怎么又拉了个行李箱回来？」

　　「噢噢，这是我同事的，里面都是些资料书。他临时有事，寄放在我这里一晚。」

　　同事？估计是赵萌的东西了。

　　保险柜……估计也在里面。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男友早早起来，拉着行李箱出了门，估计是又想转移。

　　我背对着他，静静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