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按住他的手,但又怕他生气,只能小声地提醒。
“这么多人看着,你现在脱衣服不太合适吧?再说有裴旭抱着,康晚晚也不缺你这件。”
傅逾对我的善意提醒置若罔闻。
手指继续快速地动作着,麻利地把衬衫脱下来,裹在了我的腰上,在我前面蹲了下来。
仿佛命令一般,不容人拒绝。
“上来。”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按照他的话行动,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
是那件眼熟的黑色的老头衫。
傅逾背着我走到裴旭身边,嗓音低沉。
“回头再找你算账。”
2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傅逾的背又热又宽,他的嗓音又轻又柔,我的脸紧紧挨着他毛茸茸的脑袋,趴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我拿掉额头上的毛巾,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喝水。
‘啪——’
‘啪啪——’
砸玻璃的声音。
我走过去,隔着玻璃往下瞧,是傅逾。
我连忙打开了落地窗,看到阳台上已经铺了满满一地的,大白兔。
“傅逾?”
楼下的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在树下朝我望过来。
同样的位置。
同样亮晶晶的眸子。
跟那天怒意满满不同,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我总感觉他好像在笑。
“你是自己醒的,还是被我吵醒的?”
傅逾从树下的阴影处走出来,露出了那张让人心动的脸。
“自己醒的,你......你的脸怎么回事?”
傅逾那张俊俏的脸上,多了几块淤青,嘴角甚至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他左右瞅了两眼,确定周围没人后,直接沿着窗沿爬了上来。
灵敏得像只猴。
“我跟人打架了,回不了家,你要收留我。”
24.
“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这一脸伤,回去肯定要被问东问西的。”
“那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因为我救了你。”
我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彻底哑了火。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人家救了我狗命。
初秋的夜晚还是冷,我打了个寒噤,把傅逾也给拉进了屋。
找来药酒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没想到啊,你这种品学兼优的乖学生,也会打架。”
傅逾撇了撇嘴角,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不屑。
“他该打。”
“为什么打架?”
傅逾的眼睛亮了亮,没有接话。
我心里莫名地有些赌气,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大力了不少。
直到傅逾小声的抽气,才赶忙停了下来。
我拿出创可贴,分别贴在了傅逾的眉角、额角,和嘴角。
啧,连受伤的地方都挺会挑的。
不仅没有影响他分毫的帅气,反而给他奶呼呼的长相多了几分男人味。
我看了看他的人中,克制了下,没有贴上去。
从旁边已经烧开的热水壶里捞出一颗鸡蛋,剥了壳,塞到傅逾手里。
“拿着。”
“干嘛?让我滚蛋?”
“让你滚脑袋!”
傅逾咧着嘴,拿着烫手的熟鸡蛋,掀起刘海,按在了鼓了个小包的脑门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没有理他,转身走去储物间里,翻出上次傅逾没带走的枕头,又找了条刚晒过的褥子和被子,直接扛回了屋。
把东西往地板上一扔。
“睡地上。”
傅逾点点头,把鸡蛋放到一边,乖巧地把褥子铺好,扯到了我床头边上。
“要关灯吗?”
“好。”
“早点睡吧,明天起来脸就不疼了。”
“好。”
我迷迷糊糊又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傅逾轻柔的声音。
声音太轻,差点就顺着吹进来的风一起刮走。
可能是我们离得太近了,我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我打他,是因为他推了你。”
25.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直到身边的呼吸平稳下来,我才在黑暗中缓缓翻了个身。
扒在床沿上,够着脑袋往地上看。
月亮很亮。
傅逾的脸看得很清楚。
那三条蓝胖子创可贴也是。
傅逾的眉骨很高,下颌骨也很锋利,明明是非常锐利的长相,就是因为那头柔软的卷毛,莫名地多了几分奶里奶气。
我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碰一碰他高挺的鼻骨。
傅逾突然翻了个身,吓得我一激灵。
被子里露出半个结实的手臂。
等等。
我的眼睛在月光下快速扫视。
果然在他脚边发现了脱下来的老头衫,和黑色校服裤子。
他娘的!
傅逾你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在淑女的房间里裸睡!
26.
我重新躺回床上,在黑暗中瞪大眼睛。
心脏砰砰直跳。
我往上拉了拉被角,生怕傅逾能听见我逐渐失控的心跳声。
是我想太多了。
旁边那裸睡达人甚至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自己失眠固然可悲,但是别人能安心入眠更令人心痛。
我顿时觉得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
抽出脑瓜子底下的枕头,狠狠砸到傅逾身上,听见他在睡梦中‘唔’了一声,才安下心,昏昏沉沉地眯上了眼睛。
“时轶,你醒了吗?”
“……”
“时轶,你的鼻毛长出来了!”
“……”
“真的睡着了啊。”
傅逾趴在床边,细声软语地说着话。
温热的鼻息,仿佛就贴在我右耳边。
“我下午去打了裴旭,那小子不愧是柔道社的,打人是真的狠,跟条疯狗似的,上来就咬。”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没让他占着便宜,你别看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比我更惨!”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知道是他把你推下水的,当时都气炸了,恨不得上去杀了他。”
“时轶,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看到你就紧张,看不到你就生气......”
“时轶,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啊?”
我在黑暗中死死闭着眼睛,心中的那头小鹿仿佛一瞬间长成了成年雄鹿,在我薄如蝉翼的心口上疯狂地撕扯撞击。
傅逾的耳语,戛然而止。
静谧的空气中,只剩下我越发疯狂的心跳。
我的唇上突然一热。
心跳漏了一拍。
那头雄鹿仿佛是一只充气儿的气球,被傅逾刚才那轻柔的一吻,给扎没了气儿。
如同死了一般,没了动静。
傅逾抬起头,看见我瞪得像电灯泡一般的双眼,轻笑了一声。
唇边的温热还没散去。
我有些不知所措。
“那,那啥,我,我其实没睡着,我只是闭着眼睛想事情……”
唇上又是一热。
傅逾又亲了我一口,比刚才更久更用力。
‘吧唧——’
清脆的吻声,像是进入了无限循环模式,在我的耳畔不断回放。
那头还没死绝的雄鹿仿佛又活了过来,再次恢复了活力,狂跳不止。
傅逾的声音很轻。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