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被时代遗弃的老婆子。
却在垂暮之年遇见了一个被糟粕毒害的姑娘。
我引导她读书,助她重返大学,离开了那宛如深渊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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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将花瓶洗净后,正欲坐在沙发上看会儿新闻联播,顺便等着鳜鱼出锅。
隔壁突然传来老人的咒骂声混杂着小女孩的哭闹。
自打上个月隔壁新搬来一家子后,隔三差五地便不得安生。
老房子隔音本就不好,街坊四邻皆因此怨声载道,居委会的妹子也上门过,可终究无法撼动这家子的动静。
更别提就住对门的我了。
我这半截入土的身体,却要在晚年遭这罪。
犹豫再三,我终是写了张纸条,拄着拐杖缓缓地来到邻居的门前。
我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唯有将满肚子的苦水寄于纸条之上,希望这家子能有点公德心,不要再吵到邻里了。
「你这赔钱货还反了天了,老娘当初把你给买来,是为了让你给志云传宗接代的。」
「你看看你,三年了就生了这个小赔钱货,我当初怎么没把她给捂死。」
「你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给志云生吗?」
这嚷嚷声属实让我眉头一紧,正欲敲门的手顿时悬在了半空。
犹豫的功夫,邻居家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个年轻的姑娘,抱着个小女孩与我四目相对。
「老奶奶您怎么在这?」
是她?
余光瞥了瞥屋内,一片狼藉,那姑娘的眼角挂着泪痕,怀里的小女孩亦在抽泣。
顿时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我拍了拍那姑娘的手,后示意她来我的家中坐坐。
那姑娘看了看怀里哭泣的小女孩,对我小声地道了句谢,后随我进入家中。
春天很暖,亦很凉。
我看着她身上的那件黄色的外套,不自觉地便忆起今早我们初见的情形。
今天是我家老头子离开的第一年。
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我好像学会了很多新的玩意儿。
譬如一个人去广济寺,在无人搀扶下爬上那九十九层石阶。
又譬如一个人在夜里开灯也能入眠。
可还有很多东西我是怎么也学不会。
时代发展的越来越快。
我们这一代人像是被时代遗弃了似的,愈发的跟不上了。
前几日,家门口一同跳广场舞的李大姐说,咱们市的地铁站要开始运营了。
速度快,且不贵。
今早,当我过去后彻底傻眼了。
那些个年轻人,他们把手机放在机器上,就一下子过去了,可我的手机怎么就是没反应。
后面有很多人等着,可便便无人告诉我为什么。
孤零零的我在这个熟悉且陌生的城市,再一次急的跳脚。
正当我踌躇时,突然来了个穿着黄色外套的小姑娘。
「奶奶您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那些会夹人的机器。
那姑娘瞬间便理解了我的意思,开始帮我捣弄起来。
「奶奶这个是闸机,验票用的,需要在手机上下载APP,刷二维码使用。」
「奶奶,您的微信和支付宝开通了没?」
我摇了摇头。
她说的一半我都云里雾里的,微信和支付宝我听过,却学不会,亦没有人耐心的教过我。
「那奶奶您需要去对面的机器上买票」
语毕,我跟着这位年轻姑娘,来到了买票的机器旁。
「奶奶您要去哪一站?」
我很想告诉她,可我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今日又忘记携带小本子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