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次赤裸裸的报复，我们所有人都活不成。”

12

我默默将最后剩的那点酒一饮而尽，苦涩地揩去嘴角的水渍。

周岩倒是释然地拿起酒瓶的碎片在地板上来回划动发出磨人的刺耳声响。

“坦白局了，我瞒着也没有意义了。”

“那张照片，是我拍的。”

-周岩视角-

人都喜欢美好养眼的事物，我也不例外。

从小到大我暗恋过的女生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当然人家也看不上我，有的还会嘲讽似的留下些难听的话语来打击我的自尊。

那又怎样，我的镜头里面可都记录了她们最鲜活动人的模样，只有我一个人能够默默欣赏。阳光下的侧颜，上课时吃零食的偷笑...被雨淋透时隐约勾勒出的内衣轮廓，被风吹露出的裙底....

王玲玲是第一个回应我的喜欢的女生，我每次偷看她时都能和她对视，她还会主动询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在我低血糖的时候塞给我一块软糖，这不是喜欢我是什么？我们明明就是双向奔赴的啊。

可她为什么说自己喜欢李聂？那小子到底哪里好了，就凭他那张长得娘们唧唧的脸？还好他拒绝了王玲玲，哼，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他们在做什么？李聂不是说他不喜欢王玲玲吗？！呵，果然都是些两面三刀的贱人。

我将镜头对准了他们，空旷的教室孤男寡女，劲爆的画面足够引人遐想，背叛我的人都应该受到审判！

舆论爆发了，王玲玲很快就会意识到李聂那厮根本靠不住，她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重新依靠....

真好。

13

“所以你才那么肯定李聂就是照片里的男主，因为你看到了。”

我出奇地平静，心底一汪死水。

周岩忽地凝视着天花板嘴角一勾。

“王玲玲，是我对不住你。”

“我自己动手。”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拿起手中的碎片丝毫没有犹豫地向着自己脆弱的脖颈划去，倒在了血泊当中。

心底最后的防线轰然崩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狼狈极了。

王玲玲出现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膝盖跪得发麻的我。

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一遍一遍用颤抖的声音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是个转学生，是开朗热情的王玲玲主动带着白妙妙成为了我的好朋友，将我从自卑封闭的泥潭中拉出来。

仍记得那天她在食堂端着盘子主动坐在了独自一人的我的身旁，笑着夹了一块排骨到我的盘子里。

“你那么瘦，多吃点。”

她笑得真好看，竟比从窗外照进的阳光更夺目些。

她待我这般好，我却没有勇气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站在她的身旁，选择做一位冷眼旁观的人。

如此怯懦，如此不堪。

桌子上写满的“婊子”“娼妓”等恶俗伤人的话语，被撕碎的课本和卷子，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的眼神，苍白无力的解释和自辩....

我没有勇气经历这些，却未曾想过她又是怎样熬过那痛苦的数月。

王玲玲的手抚上我满是泪水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对不起，对不起....”

......

“还没搞清楚真相嘴就不要这么脏，王玲玲不是这样的人。”

这条被淹没在千百条尖锐恶毒的语句中反驳的评论，是我写的。

深夜里看着手机无助地敲下为她辩驳的文字躲在网络的背后为她发声，是我仅剩的良知与勇气。

门缓缓地打开，王玲玲在我的眼前消失，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我的啜泣声...

14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间布置精致的房间里。

刺眼的白光让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恍若隔世。

我愕然地环顾四周，发现不光有我，其他的三个人也都在，只是他们还都沉睡在一旁没有意识。

面前的男人有些陌生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这眉眼，神态，像极了...

我垂眸，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王玲玲的哥哥？”

他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到我面前点了点头。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

王玲玲的哥哥，是个心理医生。

“我催眠了你们，为的就是找出真相还玲玲一个清白。”

“你们照常过着美好的日子，参加高考，迎接自己光明的未来。”

“她鲜活的生命却永远地停在了十七岁那年。”

“杀死一个人，原来如此简单。”

“但这些说出恶毒语言肆意伤害别人的人，随波逐流校园霸凌别人的人，却没有受到任何制裁在几年之后将这段记忆忘得一干二净或者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打开校园论坛的编辑页面，将手机递给了我。

“至少，为她最后做点什么。”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深吸一口气，接过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