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战斗力是真强。

我的心里防线都快被她击溃了。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警笛声。

没错。

这个鸟不拉屎的破村子，有史以来第一次迎来了警察。

好多好多的警察手持武器，破门而入。

尽管早已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尸横遍野的院子吓到了。

胡二傻子的直播由于太过血腥，被停播封号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赚到钱。

但无所谓，直播的作用已经达到了。

「武家屯村妇误食毒菇致幻，挥刀砍杀19人的血案」落下帷幕。

而村庄背后的故事轰动整个社会，骇人听闻。

有人认出了武前锋，这个男人二三十年间有无数个名字。

或骗或抢了拐卖了无数女人和小孩儿。

他曾是长发，曾是女人，曾是摊在地上可怜的乞讨者。

他出没于各个角落，为了盯梢，为了趁人不备。

他曾被抓到过，也曾坐过牢，但依然活得潇洒自在。

后山挖出来好多人，有白骨、有正在腐烂和还未腐烂的女人。

她们都很年轻，四十多具尸体中，没有一个人的骨头是完好无损的。

一个身材高大佝偻、头发花白的男人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来。

他努力辨认我的脸庞，又上下打量浑身血腥狼狈的我。

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滚落。

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哽咽着说：「妮妮，你吓死我了。」

「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我没事，爸爸。」

「这是你的手机，抱歉，好像不能用了。」

没错，这是我的亲爸爸。

时隔十七年，我有了真正的家。

番外1、

从记事起，我就睡仓房，被窝里经常跑进蟑螂老鼠。

谢春花说她身体不好，洗衣做饭喂猪的活都是我干。

王富贵谢春花和小伟看上去更像一家三口。

都是长相黝黑、身材矮小。

而我从小就被人夸长相甜美、身材高挑。

在这个矮子家庭，简直就是巨人。

他们三个都看我不顺眼。

开心了骂我一顿。

不开心打我一顿。

小伟考试全班倒数第一，被王富贵罚站不许吃饭。

我拿出了100分的试卷，想讨王富贵谢春花欢心。

没想到谢春花拿着扫帚把我打得皮开肉绽。

那天我饿着肚子躺在寒冷的仓房哭着入睡。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只小老鼠开口说话了。

它说：「看在睡在一个被窝的情谊，送我给一个礼物。」

名为金钟罩。

挨打不会痛，也不会受伤。

神奇的是，之后我每次挨打，身上会青紫，但真的不疼了。

小学三年级没上完，王富贵谢春花就不让我上学了。

因为家里没人干活。

有一次，我蹲在井边洗衣服。

王富贵伸手在我胸上抓了一把。

「啧啧，啥也没有。」

谢春花看到了，又哭又闹，扑上去把王富贵的脸都抓花了。

他们两个吵架气头上，最后还是左右夹击把我打了一顿。

从他们的言语中，我终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们把我买回来不到一个月，谢春花就怀孕了。

王富贵想把我扔了。

谢春花说要把我养大，将来小伟娶不上媳妇的话，我还能给小伟当媳妇。

或者以后出嫁了，把我嫁出去的彩礼也能帮小伟娶媳妇。

十岁那年，我逃走过一次。

我骗他们我出去割猪草。

我沿着唯一一条出村路旁的山路，七拐八拐，走了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一个村庄或者城镇。

林子里还不时有野生动物出没，偶尔能看见一两具白骨。

我知道了，我出不去。

我又回来了。

将近天亮才走进家里。

他们一家三口围在桌旁在吃早饭。

看到我，谢春花直接走过来给我一巴掌：「猪草呢？」

「好吃懒做的东西，等你回来猪都饿死了。」

我饿的头晕眼花。

但心里想笑。

他们……是真蠢。

明明我是逃跑的，竟然真以为我是去割猪草了。

随着我的长大，王富贵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乖巧懂事了。

我把他们的衣服绞烂，在饭菜里混进屎尿，喂猪的时候故意把猪放跑。

换来的当然是他们的毒打。

王富贵还是趁着夜里摸进了仓房想要搞我。

我拼命反抗他。

一个用力过猛就拉了出来，王富贵捂着鼻子踹我两脚走了。

小伟也来过几次，也是被我的屎尿熏走了。

明明他们是更肮脏的人，有什么脸嫌弃屎尿。

从此，我只敢把屎尿攒着，只怕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肚子是空的。

我开始蓬头垢面，开始浑身恶臭，开始神神叨叨、装疯卖傻，兴致来了就拎着菜刀挥舞乱砍。

这些人都离我远远的了。

只要我够疯，就没有人敢把我当软柿子捏。

番外2、

半月前，村里来了个陌生人。

那人戴着眼镜，身材高大，看着年纪不老，但却满头白发。

他在村里来回转悠。

最后停留在了我家门前。

他对着我流泪。

我看着他的穿着，像是城里人，一点都不像是要饭的。

他给我看了一张照片，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粉色的裙子，坐在船上。

这不是我的脸吗？

可我从来没有过裙子，也没见过大海。

那个男人说这是我的妈妈。

他说有个女孩儿从这里离开后，告诉他见过照片里的人。

我想起来，应该是小伟带回来的一个女朋友，说看我眼熟。

后来被我吓跑了。

这个人说他是我的爸爸。

我刚出生就被人贩子偷走了。

我妈月子里伤心过度，落下很多病根，这些年一直瘫在床上。

「跟你回去能在床上睡觉吗？」

「我还能去学校上学吗？」

他抹了把眼泪，疯狂点头。

我想跟他走。

刚走出门，我就停下了。

我问他：

「你知道是谁把我偷走的吗？」

他摇头。

「如果人贩子被抓到会判死刑吗？」

爸爸皱了皱眉，他可能不太懂具体的法律知识。

我的爸爸，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十年前，武前锋被抓到过一次。

但据说证据不足把他放了。

这么多年，武家屯从事人口买卖的村民那么多，却没有一个受到惩罚。

被折磨死去的无辜女人却不计其数。

她们被随便扔到了后山埋了。

甚至没有人记得她们的姓名。

而我走后，这个看上去偏远朴实的村庄，这个人口买卖的法外之地，依然存在，安然无恙的存在。

我不能一走了之。

我要为她们报仇，用我的方式。

我又走回家门。

「爸爸，你先回去吧！」

「我还有事要处理。」

「一个月后你再接我吧。」

「可以把你的手机留下给我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