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下意识揪紧了衣角，轻声说道：“南烟岂敢。”

　　“不敢，不代表你心里不这么想。”

　　祝烽慢慢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她：“你心里，仍然觉得你是对的，是吗？”

　　“……”

　　听着祝烽的逼问，站在旁边收拾空碗的叶诤都忍不住回头。

　　看着那个孱弱不堪的小女子蜷缩在床头，就像老虎面前的小兔子，用一点力气，就能把她撕碎了。

　　她只要说一声“不是”，不就行了吗？

　　叶诤有些不忍，正要岔开话题，却听见那小女子低着头，细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殿下觉得，我错了吗？”

　　祝烽的眉头顿时一拧。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天雪地里吹来的一阵寒风：“你说什么？”

　　南烟竟然还抬起头来：“殿下觉得，我错了吗？”

　　祝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南烟苍白的唇瓣颤抖着，轻声说道：“殿下如果觉得我错了，那天晚上就杀了我，哪里还会让我活到今天？”

　　祝烽说道：“本王让你活到今天，你觉得，你还能继续活下去？”

　　司南烟轻声说道：“既然殿下救了我，自然是要让我继续活下去的。”

　　“……”

　　不知多了多久，静谧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冷笑。

　　祝烽说道：“你错了。”

　　“本王今天来，原本是想要杀了你的。”

　　“但就在刚刚，本王改主意了。”

　　南烟诧异地抬起头看他。

　　不等她说什么，祝烽接着说道：“现在，本王要让你继续活下去。”

　　“是要让你看看，到底你说的，是对还是错！”

　　“本王，到底会不会是一个暴君！”

　　司南烟的呼吸一窒：“殿下——”

　　祝烽转过头去，说道：“叶诤。”

　　叶诤急忙上前：“殿下。”

　　“从明天开始，将她没籍为奴，到本王身边听差！”

　　说完，祝烽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叶诤才直起身来，看了一眼床上惊愕的南烟：“司南烟姑娘，对吗？”

　　这还是第一次，王爷亲自指派一个人跟在身边。

　　南烟谨慎的点了一下头。

　　叶诤笑了笑，拿出一套衣裳放到床边，说道：“刚刚王爷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那从明日开始，你就到王爷身边听差吧，你好生休息，接下来的日子啊——可有你累的了。”

　　叶诤最后这句话，虽然是好心的叮嘱，但司南烟听着，简直就跟丧音一般。

　　不由得白了脸。

　　燕王将自己没籍为奴，跟在他身边听差？

　　自己一下子就变为奴籍了——当然，这比起那些死在乱刀之下的宫女和选侍们，已经非常幸运了。

　　可是跟在燕王的身边……

　　这不是摆明了，要把自己留在身边折磨吗？

　　燕王这样喜怒无常，自己真要跟在他身边听差，能活得了几天？

　　……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祝烽就起身了。

　　天还没亮，他走到殿外，和往常在军营里一样，先练了一套剑法。

　　这些年来镇守边关，武艺不能荒废，三尺长剑在他的手中如游龙一般，渐渐化作数道寒光。

　　光芒所震，疾风随起，震得树梢上的叶子都落了下来，随着剑风纷纷飞扬。

　　司南烟跟着叶诤从外面走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祝烽的气息几乎和锋利的剑气融为一体，抬手投足，衣袂如云，翩然随风。

　　南烟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