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在图书馆静静地看着通史，获得了暂时的安静。

忽然，电话响起。

因为图书馆是安静的。

他走出门外，接通了龙七的电话。

“教主，你要我找的那孩子，已经有消息了。”

咔！

秦棠五指，骤然缩紧，关节脆响。

“在哪？”

“就在本市的向阳孤儿院！”

秦棠当机立断，“准备一下，我马上亲自去接她！”

这桩事，他要以最认真的态度对待。

毕竟，那是他最好的兄弟，唯一的遗孤。

关了电话，秦棠脚步加快，把书给归还原位。

顾婉清看得出，秦棠还有要事要办，便道：“我自己一个人再看一会儿，你有事就先去吧。”

这番话，倒出乎秦棠意料。

她，虽然有点疯疯癫癫，但还是挺心思细腻的。

“嗯，告辞。”秦棠冲她，露出一丝微笑。

就在他，要出门的那一刹那。

“不知道，下次能不能一起来看书？”顾婉清有些忐忑地问道。

秦棠身形微微一顿，也没回头，“与有荣焉。”

说完人影消失。

顾婉清摸摸鼻头，碎碎念，“还是这么文绉绉的，真是。”

……

待秦棠回家，林肯房车已经备好。

四大护法全部出动，秦棠上车之后，夜寒开车直奔向阳孤儿院。

“教主，你身上，好像有女人的脂粉味道。”龙七嗅了几口，狐疑道。

秦棠表情似乎很淡定，但其实有点难为情，道：“你闻错了，是你自己的香水味。让你平时，少喷点香水。”

龙七又嗅了嗅自己的肩膀，嘟囔道：“不喷点香水，怎么吸引你嘛……”

这些，秦棠全装作没听见，闭目养神。

十分钟之后。

向阳孤儿院。

这是一所，由政府出钱，众多社会爱心人士组建的孤儿院。

这里面，上百个孩子。

或是天生残疾重病，被父母遗弃；或是家庭变故，父母双亡，才沦落此地。

就算社会上，有爱心人士，提供照顾。

但是，这些年幼的孩童，缺乏父母关爱，又能快乐到哪里去？

龙七紧随着秦棠，夜寒等人，去找负责人办理相关手续。

秦棠在龙七的指认下，找到了，那个独坐在槐树下的女娃。

他离得很远，怔然看着她。

单布鞋，薄衣裳，被冻红的小脸。

还有那两条，麻花辫。

当年，谢文柯破产。

即使如此，他也想了办法，留了一笔遗产给孩子。

那笔钱，怎么着，也不会让孩子过得辛苦。

但此情此景……

秦棠的手，抵住眉骨，压下心头难平情绪。

“阿七，我一个人过去，你在此地等候。”

龙七谨遵命令，看着秦棠走过去。

其他孩子，在三五成群戏耍。

唯独女娃，一人坐在槐树根上，看着蚂蚁搬家、

也不顾忌形象，秦棠席地而坐，柔声地问。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初雪。”

怯生生，软和和的声音答道。

初雪……

秦棠想到了。

谢文柯在绝笔书里提到，这孩子生下来那天，下了第一场雪。

故名‘初雪’。

秦棠尽可能表现得平易近人。

看着初雪单薄的衣裳，他低声询问，“冷吗？”

初雪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摇头，“阿姨让我说不冷。”

那个阿姨，想必就是孤儿院的管理员。

这是有多残忍的人，才会虐待这样清秀的孩子？

“叔叔觉得热，这个你披上。”秦棠把身上的风衣揭下，披在初雪的身上。

女娃感受到了温暖，蓦地抬头。

两颗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棠，好久才道：“叔叔，你长得好看。”

这孩子，嘴巴挺甜。

“呵呵，小雪也很好看。”

就这样。

风儿吹过，太阳划过。

一大一小，静享时光。

画面，定格。

远远观望的龙七，一直不忍出声，打破这一美好。

“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

思来度去，秦棠如实说出。

初雪眸光一滞，粉嫩的手指，开始抠动衣角。

“我……不认识他。”

出生就没了父母的她，也不想认他们。

“可他，很想认识你……但是，他没机会。”秦棠修长的手指，滑过初雪的脸颊，万分愧疚道：“他，很爱很爱你，在他永远离开之前，他唯一的挂念，就是你。”

‘滴答’

‘滴答’。

豆大的泪珠，如线串珍珠，颗颗滑落。

“我……我一直，都没有家……”初雪的眼睛，肿的像两只桃。

“现在有了。”秦棠承诺道，“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今天，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初雪雾蒙蒙的双眼，看着秦棠，“可以吗？”

“叔叔向来，说一不二。”

“呜……”初雪扑进秦棠怀里，泪水打湿了胸襟。

当秦棠，提到谢文柯的时候，女孩就已经相信了他。

这一场哭泣，不过是长久缺乏关爱，一时被温暖感动的泪水。

哭着哭着，孩子睡着了。

树荫。

槐花香。

日暮。

秦棠就这样，纹丝不动，给初雪一个足够舒服的姿势。

夜寒等人，很快把领养手续，给办妥当。

四大护法尚且远驻观望，却有个老媪要打破这一宁静。

“臭丫头不去干活，躲在这里做什么？”

老媪的声音，苍老而聒噪。

完全没有老人应有的和蔼沉着。

“闭嘴，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夜寒剑眉一凝，咄咄威慑妇人。

也不知这老妇人，是不是平时就霸道惯了。

听了夜寒这话，不但没有住嘴，反而扯着嗓子喊道：“怎么啦，那死丫头是我管的，我现在就要她滚过来，去拖地扫厕所！”

龙七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质问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去扫厕所？你们虐待儿童不成？”

老媪倚老卖老，插着腰喊叫道：“这里是我管的，我的话就是规矩！你管得着么你！”

叫嚣声，吵醒了初雪。

秦棠不悦地瞪了眼老媪，轻声细语地问初雪，“醒了？饿不饿？”

初雪奶里奶气地道：“饿了……”

当她随后发现，那个对她动辄打骂的‘奶奶’就在一边时，浑身一哆嗦。

“叔叔，我要去拖地扫厕所了，晚了会没有饭吃的。”初雪缩着脖子，惹人怜惜。

秦棠心境坚硬，有数十年养气功夫，听闻这话，心里也是怒火中烧。

初雪一个孩童，秋冬季节穿衣单薄不说。

居然还要做体力劳动，否则就没饭吃？

“五分钟之内，我要见到向阳孤儿院的所有管理人员，否则，从今往后就没有向阳孤儿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