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

　　老公是农村人，结婚那天我踩着泥泞进村，婚纱上全是泥土。

　　到他家，婆家人让我在大门前的簸箕上跪两个小时。

　　我转头问老公：“这是你们家的习俗吗？”

　　他说：“跪吧，跪了才能进我们家。”

　　我当着全村的面甩他两巴掌，“跪个头，退婚！”

　　1

　　我走在满是泥泞的泥路上，精致的高跟鞋全都是泥土，里面也进了一些小石子，磨得我脚疼。

　　我已经控制不住要发癫了。

　　终于走到他家门口，婆家人已经乌泱泱地站在门前，等我们的拜堂。

　　周围全都是他们的笑声：“哎呀小刚这媳妇娶得好啊，大学生都能抢得到。”

　　“这大学生不便宜吧，也不知道小刚哪里来的福气。”

　　“看着媳妇肤白貌美的，一看就能生很多个大胖小子。”

　　“对啊对啊，生大胖小子好啊，不像隔壁那家，生了两个女儿，现在他们家正准备把二女儿送给别人呢。”

　　“……”

　　周围全都是农村人的声音，都是看热闹的哄闹声。

　　我走到他家的大门口，门口那里放着一个大簸箕。

　　我皱眉，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我偷偷问我老公，他却拍拍我的手让我少安毋躁，等会就知道了。

　　这时，我灵敏地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来了来了，嫁入我们村的习俗要来了。”

　　“想当初隔壁家那个孙媳妇嫁来的时候还不愿意呢。”

　　“这种城里来的娇滴滴的女大学生就应该这样，不然以后进了家门可管不住咯。”

　　什么意思，我心里想。

　　很快，我就知道了。

　　我走到那个簸箕面前，婆婆站在旁边说：“嫁入我们王家，进了我们村，就应该遵循我们村的习俗，就是未过门的儿媳妇要在婆家大门前，在簸箕里跪拜两个小时才可以正式拜堂。”

　　我这才明白，刚刚那些亲戚说的是什么了。

　　见我不动，我又婆婆说话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蔑视：“快点跪吧，两个小时后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我转头看向即将成为我老公的人，他眼神中带着急切：“快点啊小亚，这是我们村的习俗，几百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别人都能这么过来你为什么不可以？”

　　2

　　我定定地看他，笑着说：“好啊。今天我在这簸箕上跪两个小时，明天你就去我家跪24小时，同时向我家所有亲戚磕头，要一边磕头一边说‘我刚子生是小亚的人死是小亚的鬼，以后孩子只生女孩，家里财产全给小亚’就行。”

　　刚子懵了，他妈懵了。他全家懵了，他全村懵了。

　　他妈像只癞蛤蟆一样跳出来：“是你嫁进我们家，你得跪着来求我们来接纳你！”

　　村里的人都附和。

　　我冷笑。

　　“大清是灭了，你们这些封建余孽还没灭吗？你儿子是乘龙快婿还是高富帅啊我得求着你接纳我，真是蝌蚪身上纹青蛙——你在秀你妈呢。”

　　刚子皱眉：“小亚，你不跪就是不给我父母面子，以后嫁进我们家就很难了。”

　　他妈也放软态度：“小亚不要闹了，赶紧跪完我们拜堂。”

　　好了，我这暴脾气已经憋不住了。

　　我猛地踢走那个簸箕，转身把桌子给掀翻，亲戚全都大惊失色。

　　我转身又给刚子来了一巴掌，趁他的头歪向左边，我左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还顺便踹他一脚。

　　刚子妈大惊失色：“反了反了！你真是反了！以后你别想再嫁进我们家！”

　　我嗤笑：“估计没人敢嫁进你们家，以后恐怕孩子也生不出了。”

　　刚子脸色铁青，大喊：“妈！妈！快送我去医院！！”

　　刚子妈忙掏出手机准备打120，我走过去再踹他一脚。

　　“你村里的面子很重要吗？如果不是我和你结婚，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如果不是我和你结婚，这种偏远小山村我是根本就不会来。”

　　“你凭什么觉得你在我这里有很高的地位，让我能够放低自己迎合你？”

　　说完这些话，我环视了一圈。

　　周围那些人都被我唬住，没有人敢说话。

　　我找到了一把剪刀，把我膝盖以下的那些沾了泥土的婚纱给剪掉，扔在刚子脸上。

　　他忙弄下来，脸上都是滑稽的泥土。

　　我说：“幸好我们还没有领证，我们到此为止。”

　　说完我就走了。

　　3

　　我走到村子门口，想叫辆车送我回家，可是这偏远的小山村根本没有车会来这里。

　　手机也放在刚子家忘记拿回，现在我也不想回去。

　　我正发愁怎么回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叫我：“你好。”

　　我转头，是一个打扮得灰头土脸的妇女。

　　等她走近，我再看，她很年轻。

　　“你是……”

　　“我是小刚家隔壁，我的老公姓孙。”

　　我知道了，这就是那群亲戚说的三天两头回娘家的孙家媳妇。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现在不会有大巴来的，要再等一个小时才会有。”

　　“大巴直通镇上，镇上有到城里的车，你可以坐那个回去。”

　　我惊讶，我以为她是来劝我的，没想到是给我建议。

　　我观察她了一下，发现她底子很好，因为常年被太阳晒，皮肤有点黑。

　　我想起了那些人说的话；“你也是大学生？”

　　她羞涩地点点头：“是的，我毕业了就直接嫁到这里了。”

　　我若有所思，问她：“你有手机吗？”

　　她忙把手机递给我。

　　我拨下一个电话号码：“过来……”

　　我停顿了一下，问那孙家媳妇：“这里是哪来着？”

　　她忙把地址说给我听。

　　我皱眉，根本没听过。

　　我转述给电话那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里距离城市应该挺远的，没两三个小时到不了，我百无聊赖，问起那孙家媳妇。

　　她说她大学和那孙家儿子谈恋爱，一见钟情，恋爱脑嫁到了这里，她是小镇上的，所以隔三岔五地回娘家。

　　我问她：“你当初也是要跪簸箕吗？”

　　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她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勇气的，而且当初我觉得我很爱他，爱他就要跨过阻碍。”

　　我嗤笑：“这算个屁阻碍。”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给他家当牛当马。”

　　她沉默。

　　我说：“这不是你的人生，你该做出一些改变，勇敢点。”

　　4

　　肖敏带着我走到村子门口。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递给我。

　　“喂，你到了？这么快。”

　　我抬头，看到一辆车缓缓驶过来。

　　是我熟悉的保时捷。

　　我把手机给回肖敏，问她：“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她摇头：“不了，我要回家拟定离婚协议书，现在大巴也快要到了。”

　　我也不强求，给她留了我的电话号码：“遇到事情打电话给我。”

　　我上了车。

　　身边的男人嘲笑我：“怎么？堂堂大小姐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闭眼：“别说了，这是我人生的污点。”

　　“他们怎么你了？”

　　我把事情讲给他听。

　　一向多话的男人沉默了。

　　我睁眼，望向他。

　　男人紧绷的下颚线透露着他的愤怒。

　　我安抚他：“别气，我已经报仇了，那一脚，我是用你教我的招数踢的，可以保证他好不了。”

　　男人的心情才稍稍平复，想要开车把所有骂过她的人都给撞了的念头才隐藏下去。

　　在回去的路上，男人不停说我。

　　“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当初恋爱脑上头说什么他是你此生唯爱。”

　　我闭眼，这男人是我的青梅竹马，叫陈时。